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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上了一周的班,巫雨清眼里的光就消失了。

地铁倒公交,四小时的通勤时间。她是真的在上班,不是微服私访。

岗位是文字记者,需要撰稿,还会跟着摄影记者出现场。

朝九晚五?

春秋大梦。

两周长了3公斤,为此专门给导演报备。

导演说没事儿,应该的,可以上镜,这才真。

鸡丝油醋汁沙拉扛不住日复一日的劳动。她必须叁餐正常,吃好吃饱,才能支撑每天8小时打底的脑力劳动和几小时的路程往返。

不仅如此,她还切身体会到糖与油对人的巨大吸引力。高热量食物能最快速度安抚情绪,回血回蓝。

压力肥,社畜的必经之路。

宗政航起床时,餐桌上留有煮鸡蛋和牛奶。

如今两个人都在各自的单位食堂吃饭,早上随便吃一些应付睡醒后的饥饿,然后去单位再吃点。

这间房子如今充满了生活气息,床头的那面墙用无痕胶贴着剧本里记者所有的出场情节,随着时间推移,巫雨清补充了更多的人物细节。

她像是在写小说,编出记者的毕业论文选题,和在单位写的新闻稿一起打印出来,贴在衣柜上。

她虚构出记者的简历。大学在哪里实习,第一份全职工作是什么,干了多久,如何跳槽,工作能力怎样,薪水多高。这些不会拍出来的背景介绍全放在书房的桌子上。

宗政航以为写作是种一通百通能力,巫雨清以自身为例告诉他不是这样。

她的歌词让乐评人赞不绝口,部门内部的比稿大会却垫底。

硬着头皮写。

在第四周学会摸鱼和拖延,以为周末单休的那天能绝地反击赶出来,结果是睡完懒觉后发展兴趣爱好,编了两支曲子,稿子只弄了开头。

她从小白晋级为菜鸟,适应了融媒体中心的节奏和工作流程,各项工作内容逐渐上手,进组时间也逐渐接近。

宗政航习惯了这个几乎和他同龄的屋子。

它的供暖设备不是地暖,而是暖气片。巫雨清买了箱橘子,天天在暖气片上烤几个,

烤热的橘子剥去的皮和经络,赤裸裸躺在果盘里。不及时吃掉的话,瓣皮就变得干脆,果肉还是很多汁,于是尝到两种口感。

沙发够大够长,他被巫雨清影响,也将外套随手放在上面,而不是挂在玄关的挂钩上。他们的大衣彼此覆盖,整夜相拥。

电视是他看得多,能找到免费播放的新片,偶尔投影视频。

钢琴也是他在弹。巫雨清累得没这个闲情逸致,每天回家都是倒头就睡。

一顿丰盛美味的海鲜,能换来一场性爱。巫雨清在床上说二战期间驻法的美国大兵,拿出巧克力就能睡法国女人。战乱时,食物可以当钱用。宗政航没想到饭后做爱,她的思维能发散到二战——这次共赴巫山是因为他不仅做饭还给她剥虾拆蟹,晚上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脱她衣服,这是劳动所得。

老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所有车露天停放。

巫雨清给他带了围巾手套。使用率极高,他几乎天天穿戴,走出单元门后步行去昨晚的停车点(没有固定车位,每次停车都得随缘),扯下车前窗的防冻罩布,然后热车。

工作日的早上,四周都是坐在驾驶位热车的车主,冬天天亮得晚,手机屏的光芒照亮他们的脸。

巫雨清以为宗政航“下乡考察”两天就走,没想到他会和她“同甘共苦”。

最后一天上班,外卖员带着许多甜点和奶茶来到公司。巫雨清和共事了一个多月的同事们道别,打算回老房子,却接到宗政航的电话,说直接回别墅,南城的行李等她离京后,他会去收拾。

他的安排不能说错,巫雨清进组所需的东西不在老房子里。现在要紧的是休整、准备后天进组要带的林林总总。省去一趟折腾何乐不为呢?

那些到处乱贴的剧本和人物细节,都有电子版,没有必须回南城的理由。

巫雨清看着接她的专车,身体里这些天来逐渐清晰、熟悉的记者消失了。

她仍然穿着长羽绒服、中跟短靴、连裤袜、一步裙和灯芯绒衬衫。这种穿搭不是她平日的风格,这是记者的衣服。往日对她极有用的服装-心理暗示,此刻褪去魔法,只是裹在身上的布料。

她是巫雨清,不是五险一金累死累活的记者,不是脱险的小杏,不是破产后依然生龙活虎的网红,不是宫闱里挑战世俗追求欲望和幸福的妃子。

她是明星。就算不化妆、穿几百块的衣服,在地铁和公交车上被挤到呼吸困难,融媒体中心的同事和领导也不会把她当实习生。大家都知道她待不了几天:她是来体验生活的。

她有一只猫和一只狗,有许多钱。她的歌脍炙人口。

她有一个丈夫。她的丈夫不仅有她的精神疾病鉴定证书,还有无数后手,能合理合法的限制她的人身自由,轻易结束她作为艺人的职业生命。

司机看到走出办公楼的宗政夫人,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毕恭毕敬。

肩膀处有根长发,尾端弯出一个弧度。

巫雨清的头发。

她每天早起卷发尾,维持人物设定的发型。

老房子很小,衣帽间只有一个,衣橱公用。自从住过去后,宗政航偶尔在上班时发现和巫雨清同居的证据。

魔鬼在细节里。头发比婚戒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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