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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后的第叁天刚巧是中秋节,巫雨清要去某卫视的中秋晚会唱歌。

2020年年末的工作只剩下一些活动通告以及出专辑。

演唱结束后,她脱下演出服,坐车赶往飞机场。

现在是真的要回京了。巫雨清在候机室里有点坐不住。

她走到机场的落地窗前,望着深夜里繁忙的停机坪。巫雨清还记得上辈子被宗政航的人半强制地从拍摄地点带到机场,坐最早一班回京的航班。

她吓坏了,完全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宗政航的司机突然出现,接着节目负责人就通知巫雨清不用录了。

那时她和宗政航的联系越来越少,默认双方都知道将要分手。巫雨清还想着等节目录完,她就回京城约宗政航出来当面说分手。不能在手机上说这种事,要态度端正,好聚好散。

她为即将到来的分手心痛不已,但也认了,人只要活着就会遇到心碎时刻。她还打算分手后大哭一场,蒙头睡觉,吃大餐,再约朋友逛个街。

巫雨清打电话问宗政航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凭什么。

等她被押送回京,宗政航说他已经联系了她的经纪人,过几天京城电视台有个节目,巫雨清去录完全没问题,当作之前终止她录制工作的赔偿。

他说他可以在电视台里给她找个工作,他们再也不会异地。

通知乘客登机的广播让巫雨清从回忆里走出来。她收拾情绪,和身边的助理以及安保人员一起登机。

她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落地后又在车里睡着,勉强算是睡了一整晚。

到了别墅,正是早餐时间。餐桌上摆着巫雨清早上爱吃的所有食物,她坐下。

休中秋假的宗政航穿一身黑,坐在巫雨清的身边,在她拿起餐具的时候说家中亲戚过世,他们需要去参加葬礼。

宗政航结婚的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家族性的事务自然不能像单身汉一样一个人去。

巫雨清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你知道我现在的出场费是多少么?”

她的意思是不会配合宗政航出演新婚燕尔。

宗政航说:“你不是不想住这里么,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她确实很讨厌这栋房子,全是糟糕的回忆。

“你知道我最想摆脱的不是房子。”巫雨清说。

宗政航点头,“我知道,我们慢慢来。”

去世的是宗政航的表舅,温言和宗政涛都出席了葬礼,来宾们安慰完丧亲的家属,没有立刻离开。

来来往往的人看起来派头都不小,宗政航的父母周围围了一圈人,他们显然不是在追忆死者的过往,看神情和姿态更像是在聊工作或者借机加深友谊。

和宗政航打招呼寒暄的人也不少,巫雨清站在他的身旁,如果不是哀乐还在礼堂中循环播放,会有在出席活动的错觉。

她看着礼堂中的遗照,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和温言有血缘关系,但两个人长得一点也不像。

宗政航的堂舅是个大商人,死于急性病。他的妻子看上去不到30岁,但她身边的小男孩已经五六岁了。她哭得浑身都在抖。

在礼堂的另一侧,是死者的原配,原配身边有一对20岁左右的男女,看上去都挺难过,但谁都没哭。宗政航一到礼堂,最先劝慰的是他们。

巫雨清听着哀乐,在想自己的葬礼,不知道妈妈会选哪一张照片当她的遗照。

她的寿衣和老人一样是唐装吗?

墓碑上千万别放照片,太阳晒一段时间就发黄模糊,怪吓人的。

还有哀乐。要是早知道自己死得那么突然那么早,她会提前做好葬礼歌单,绝不放哀乐。

巫雨清又觉得自己这样认真琢磨挺可笑,死都死了,何必在乎火化前的针头线脑。

死亡让人头脑清醒。她写歌、演唱、拍戏,除了热爱,还有一部分是觉得创作是最接近神权的事。

作品替作者活着,甚至比作者活得更久更好。

宗政航向前来打招呼的人介绍巫雨清。许多人都把巫雨清认出来了。他们有的自以为隐晦地打量她,想和荧幕上看到的形象做对比,有的直愣愣看着她的脸,有的激动地要签名。

宗政航的父母在葬礼结束后很快离开,走之前还过来和儿子儿媳说了会儿话。

温言说昨晚的中秋晚会她和宗政航的爸爸都看了。

她一开口就把人裹进她的节奏和氛围里,温柔和煦的语气让巫雨清感觉自己是她一直关心的孩子。

这样母亲,为什么会生养出偏执狂?

只能说出身和家庭不代表一切。

今天宗政航自己开车。巫雨清坐在副驾驶,驶离停车场后,她注意到他们没有原路返回。

“去哪里?”

“不回别墅住了。”他看着前方路况,“猫和狗要跟着我们住吗?”

巫雨清皱眉,“你要在别墅专门安置给宠物放食物铲屎的遛狗员?”她反应过来,“你打算送人?”

宗政航对宠物没什么感觉,送人也会找靠谱的人家。巫雨清喜欢宠物,但她长期出差,如果不是有家政,照顾宠物就全是宗政航的活儿。

她是在决定不带狗去拍戏时,意识到自己的职业不适合养动物,可既然养了就要负责。“咪咪和灿灿当然要和我住,以后我出差,照顾它们的费用我来出。”

宗政航的嘴角翘起来,怎么可能让巫雨清掏钱。问宠物的去向没有别的意思,不管巫雨清做出什么决定,两个小动物的安排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他喜欢这样的时刻,和巫雨清独处,说些小事,和世间所有夫妻一样。宗政航打开车载电台,又开了天窗。

风灌进车里,吹动巫雨清领口的纱。她的手指在触摸屏上点来点去,身体往中间凑了些,宗政航捕捉到洗发水的味道。

巫雨清爱换洗发水和发膜,没有钟爱的品牌和款型,每当宗政航闻惯了一个味道,她就换了。

香水也是,有她自己买的,也有品牌方送的。她喷不喷、喷哪瓶,全看心情。

宗政航喜欢她喷中性香,太过柔媚的味道不适合她。他印象最深的是那瓶忍冬。

初吻。

巫雨清穿着小背心和小熊内裤坐在他的床上,身上就是忍冬的浅淡香气。

宗政航以为自己的鼻子出错了,花香似有似无,像情绪激动时出现的错觉。

还没学会穿成套内衣的少女,已经学会喷香水出门。

巫雨清终于找到一个不讲路况、不念广告、不说新闻的电台。

音乐电台。貌似没有主持人,一首歌结束了紧接着下一首,纯音乐、欧美说唱、韩团热曲……听不出歌单的侧重和偏好。

车驶进隧道。隧道比外面安静,隧道灯穿过车窗照亮车内的小世界。

巧合。进隧道后的歌是家喻户晓的流行音乐。

不知道是什么叁流电台,放歌竟然不放专辑版,而是放音乐app里不要钱的live版。歌手边唱边和观众互动,成千上万人一起唱。

最后一段巫雨清跟着哼:

“听你安排的豢养

听你所有的话谁在乎太阳

盲目的手抚慰我的擦伤

让你命令我歌唱让你将我捆绑

谁在乎光亮丢掉自由

就是自由的方法”

情侣间私密的博弈和拉扯,配合活泼的曲调,作词人笔触甜蜜。

歌手唱出陷入爱恋中的无畏和畅快。巫雨清的跟唱却没有这份洒脱和肆意,她的歌声安静,在车内萦绕一圈,留下寂寞的尾音。

隧道出口就在眼前,很快,黑暗被抛在身后,天光降临。

到了12月,巫雨清终于将专辑发布正式提上日程。她这几天在录音棚录歌。

饱吹饿唱。到了饭点巫雨清没有暂停录音,想着一口气录完再吃东西。

晚上7点,她和录音棚的工作人员告别。

经纪公司最近有人事变动,巫雨清的原经纪人燕曼西辞职单干,从公司带走一批艺人。巫雨清没跟着走,蒙佳也没跟着跳槽到顶头上司的新公司。

蒙佳升职了,作为跟着巫雨清的老人,她现在专门负责巫雨清的业务。虽然升职,但位子不稳,经纪公司和巫雨清都在考察蒙佳有无能力独当一面。

机遇总是伴随着考验,蒙佳抓公关也抓项目,升职第一天就全方位多角度的给出了巫雨清未来可能会遭遇的危机的解决方案。

经纪公司也备有公关团队,艺人遇到问题主要是叁个解法:装死,发律师函,写道歉信。

这是明面上,私底下自然是水军职粉引导舆论转移视线齐上阵。

悬在巫雨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就是她隐婚,一旦被曝光,事业绝对受影响。不管男星女星,结婚不意味着花好月圆幸福快乐,而是走下坡路的开始。贩卖幻想的人从一开始就和魔鬼签下契约,必须完美,必须纯洁,必须有引人遐想的地方,一旦违背,反噬重到让人下意识逃避。

巫雨清就一直不愿意想这个问题,直到蒙佳把这件事做成方案摆到她面前。她的代言、综艺、签好的表演合同和正在洽谈、未来可能到手的项目,全部都会受婚事曝光的影响。

最好的设想就是能一直瞒着,瞒到巫雨清的江湖地位已经无可撼动,瞒到巫雨清人到中年半隐退,瞒到巫雨清决定要孩子(“我不可能要孩子。”巫雨清对蒙佳说。)。

最糟的就是近期、未来半年、一年内爆雷。事业上升期结婚,对粉丝来说是很大的打击。连路人也会觉得巫雨清结婚太早。她现在才23岁,星途坦荡,男方是有多有钱才能让她决定早婚?

这又牵扯到宗政航,网友势必会好奇男方。宗政航是个在网上连名字都不会显示的政要,他能做到从头到尾隐身。就算有知情人透露,也会被删帖或者为了避免被和谐而言辞含糊。

蒙佳的解决方案和寻常的公关办法差不多。巫雨清刚出道的时候,照片事件因为有宗政航出镜,秒删捂嘴,力度之大速度之快,现在没人提不代表当初见证这件事的网友全失忆了,等黑粉借着巫雨清结婚而奔走相告大肆攻坚之时,这件事绝对会被拿出来说。扯之前的老黄历,蒙佳就是想说如果宗政航愿意,也许隐婚真的能隐20年,而宗政航不愿意,一旦结婚的事儿爆出来,巫雨清就要做好曝光后低调一段时间,复出后事业大不如前的准备。

蒙佳升职后的第一个小会议,与其说是展示业务能力,不如说是对服务对象进行预期规划,最后,从地雷未爆的角度出发,她开始说巫雨清的未来事业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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