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沈柠就可耻的心动了,但是出于不想在宴辞面前人设崩塌的隐秘考虑,最关键是那套衣服露得太多、纱太薄、穿了和没穿差不多,真的没勇气当场买下来,只能遗憾地摸了摸,在飞仙教美女姐姐笑吟吟的目光中讪讪离开。
飞仙教小姐姐不愧是敢常年穿性感装束的女中豪杰,看她纠结,一直意味不明地强烈推销。沈柠红着脸走的时候,宴辞眼中只一闪而过浅浅的遗憾,飞仙教小姐姐的遗憾简直要透体而出将沈柠淹死。
被这件衣裳刺激过头,沈柠接下来没敢乱问那些一看就意义不明(?)的商品,瞎逛一会儿,买了几样无伤大雅也不损清誉的小东西,就拉着宴辞匆匆出来了。
两人坐在后十二阶一处人际少至的鼎湖边吃东西,宴辞替她剥了颗江米小枣粽子:“不再逛了吗?也有一些店不那么露骨……嗯,要含蓄一点。”
沈柠尽力控制着蜂蜜糕别吃得满脸是渣,勉力维持着配得上自己那张脸的淑女人设:“不了不了,我已经买到最想要的了。”
“什么?嗯……是袖箭?轻巧灵便,确实挺适合柠姑娘的。”宴辞把粽子递过来。沈柠怀疑他是个洁癖和强迫症,硬是能剥完粽子手指仍然干干净净、一点江米都没沾上。
“不是袖箭,是木偶娃娃!我买来送给你的,喜欢吗?”
宴辞一怔,翻出那个从偃傀派摊位上买来的小木偶。偃傀派做机关傀儡的功夫号称以假乱真、有真人三成功力,听着挺玄乎,虽然宴辞非说他们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但沈柠觉得至少这个小木偶还挺精致的。
那是一个套着白色小衣服,拿着小折扇,下巴尖尖,眼睛大大,长发上还系着两条白纱飘带,连衣摆上银莲花都绣得一丝不苟的木偶娃娃。
其实摊子上还有很多娃娃,沈柠见到时惊喜万分,没想到武侠世界中还能碰到这么精致的手办店。
摆在最前头的是卖得最火的两个娃娃:脸蛋特别漂亮衣饰特别华丽的仙君柳燕行和紫黑蟒袍骚|气与邪气并重的尊主顾知寒。看得出来这两位以一己之力扛起了大半销量,偃傀派也舍得下血本,给他们的装饰都是真的宝石碎屑。
除了这两个,还有蒙着眼瘦瘦弱弱的商非吟、一大捧裙摆仿佛层层牡丹花瓣的姚雪倦、捧着丹炉意外还挺清秀的原问水……等等当今最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们,甚至连他哥那妖里妖气的小脸蛋儿和同样娇媚的青妩剑都有了。沈柠当场就拉着宴辞鉴定,是不是青睚剑好好一柄阳刚神兵,投了个胎变成青妩剑后就娘气起来了?
当时宴辞笑的眉眼都弯了,沈柠坚信要不是偃傀派也这么认为,绝不会将娃娃的剑做成这样,把店家当场尴尬得要死。
据说还有一个镇店之宝,是剑圣沈缨、阿罗和青睚剑手办组,但店家说为了尽可能还原青睚剑的凶气专门找了巨蟒兽血涂抹,蟒化蛟,蛟化龙,是跟睚眦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缘关系。为了杀巨蟒,做娃娃的一名长老至今还昏迷在床上,所以轻易不能摆出来,怕大家乱摸摸坏了。
沈柠听得心酸,这偃傀派也不容易,听着武功不太高强的样子,堂堂长老做个手办都能昏迷,这份工匠精神实在令人敬佩,当机立断买下一个白衣娃娃,算是资助这个惨兮兮却格外倔强的门派。
“我还以为你会买一个柳燕行。”宴辞端详着白衣娃娃,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沈柠心中羞愧,不好意思告诉他“我猜你不太服气柳燕行,所以没敢当面买,打算明天自己来偷偷买”,义正言辞地说:“你送我榴花了啊,端午都被我浪费在学踏影步和赶路了,我想把这个送给你。”
实在太饿了,她咬着粽子,一边含糊不清地解释:“这个娃娃一身白衣服,多好看!我想象中你解决了心境问题气色好起来,再吃得胖一点,就是这个样子。”
有句话她没好意思说——宴辞只要不露脸,已经无限接近了。
“你今天见到那两个人后是不是有点难过?这个送给你,你就能看到自己没有病痛的样子,希望能开心一点。”
宴辞没想到她这么敏锐,拿着那个娃娃,眼睛在湖水的粼粼波光中透出一点光茫,像寂寂长夜划过的星。“原来柠姑娘眼中我是这个样子,很荣幸。”
沈柠咬着粽子不好意思说话了。
他仰头望着星空,语速很慢:“那柠姑娘喜欢穿白衣、拿折扇、系着飘带的公子吗?”
沈柠说:“谁心里都有个穿白衣的公子吧,也不能怪我。”
宴辞又笑了起来。她承认确实是有点中二和羞耻,可是跟剑圣的梦一样,就是超级喜欢,没有办法啊。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很久很久以后,沈柠想起这一夜的玉阶,才体会到身边人那份很温柔、很温柔的心。
第34章 青杏坛
当今医道以青杏坛为宗,凡武林中行走的医者,皆自称是青杏门徒。医者愚、毒者痴、蛊者妄。青杏坛由愚、痴、妄三尊共掌权柄,独立于正邪两道,从不介入武林恩怨,却是谁都不敢得罪的一大中立势力。
帝鸿谷医道典籍传自上古,据传青杏坛祖师曾求教于帝鸿谷,当时谷中医脉传人曾不吝相授,祖师受益颇多,之后于钟离山创立青杏坛,以半师之礼敬帝鸿谷传人。因为这段渊源,历代的杏坛尊者对正邪两道都不怎么买账,却独独敬帝鸿谷传人三分,每一代菱花会,三尊之首的愚尊都会亲赴钧陵义诊十日,以贺双星出世。
一名中年医者满怀歉意地领宴辞一路走到后堂:“你这病我是看不来,好在大师伯就在后堂,他的医术造诣当世无人能及。公子运气好,若非帝鸿谷召开菱花会,大师伯已有十余年未曾出手医人了。”
宴辞看他年纪不轻,问:“先生能坐镇钧陵,可是医道一门的医仙?”
青杏坛分医、毒、蛊三门,三门弟子不计其数,但医仙、毒仙、蛊仙的称谓,却特指每一门最杰出的弟子,如无意外将接任三尊。
医者一笑:“你有所不知,我医门自二十余年前失去了本代医仙,至今尚无一人能够获此殊荣。”他停了停,多嘱咐了一句:“那位医仙是大师伯的女儿,大师伯自那之后脾气就有些不好,你一会儿多担待。”
宴辞不再言语,跟着他一路踏入后堂,一位须发皆白的肃穆老者正在堂中打坐。
“大师伯,这位宴公子的病症很是奇怪,弟子医术不精,束手无策,请大师伯出手。”中年医者恭恭敬敬候在一旁,垂手而立。
榻上老者就是三尊之首的愚尊,他还在调息中,眼也未睁:“秦源,你资质不足但足够勤奋,什么病症连你都束手无策?”
叫秦源的医者苦笑:“大师伯,宴公子心境有损,您看看。”
“心境有损?胡说八道!”愚尊睁开眼,强行打断了调息,以和年龄不符的矫健姿势跳下床榻,一个箭步捉住宴辞的手把上脉,口中还在训斥:“亏你几十岁的人,从医三十余年,还能犯这么愚蠢的错!我看我这愚的称号不如送你戴。”
秦源连连认错,老人不仅没有见好就收,还越骂越上瘾,“蠢货!武人的心境烈得很,要么完好,要么崩毁,刚入门就教过你们,万万不可能存在‘有损’这样要死不活的情况。心境出现破绽的人迟早都得死,或早或晚。你看看你看看,这人的面相生机源源不绝,是要死的样子嘛?!”
这位愚尊修了医门,却半点没有医者普世印象中的和蔼慈祥,反而脾气暴烈,他一面骂着,一面瞪了宴辞一眼:“放松。”
宴辞感到一股柔和特殊的真气探入体内游走了一周天。青杏坛修习的青杏真气是唯一一个不带攻击性、反而对其他真气温养助益的特殊法门,也是天下间唯一一门不需要达到宗师境界就能外放的真气。
当年青杏坛祖师惊才绝艳,受帝鸿谷医术启发创出这一门特殊心法,虽然没有攻击性无法伤人,却自此开启治疗武者内伤的新境界,从此改写了武林中医者的弱势地位。之后几十代下来又陆续整合毒、蛊两门,真正独立于武林,让修习三门的弟子有了立身之本,才形成今日青杏坛之大势!
“好古怪的真气?”老人把了一会儿脉,洋洋得意的笃定之色渐渐退去,把脉的手肉眼可见地僵了僵。
“咦?还真是……”他不信邪地换了一只手又把了一遍,才在秦源殷殷的目光中气哼哼地撤回手,不情不愿地说:“好了这次算你蒙对了,退出去吧。总之……你小子学艺不精,以后还得上心。你们这些弟子一个比一个蠢笨,离我的小问雪差得何止一星半点!”
秦源脸色一黯:“大师伯……”
“知道知道,都是废话!”愚尊忽然就不耐烦起来,急急来回踱了几个圈子,“把这小子给我留下,赶紧滚滚滚!”
“宴公子别担心,凡是涉及医术,大师伯绝不会轻忽怠慢。”秦源安抚了两句,就放心地把人留下退了出去。青杏坛这些日子每一日都开了义诊,钧陵城聚集的武者越来越多,时常忙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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