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8)(2 / 2)
跑到虎力大仙的房间跟前,门一推就喊救命。
师兄!师兄!那和尚今天就要走了, 他让我陪着他去面圣倒换文牒,我们要不要将他们拦下来?
虎力大仙在廊下打坐了一夜,也觉得身体疲惫困顿,正脱了鞋子准备上床, 房门被人大力撞开后,只见小师弟咋咋呼呼的冲了进来,满身慌张。
他想去你就陪着, 看你现在的样子,半点稳重都没有,还不如一名凡人。
虎力大仙一句话, 就让冲进来的羊力大仙怂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我只不过是担心他跑了,那晚上不睡觉念功德的好事就跑掉了嘛。
他那一身佛光堪比西天佛子,就算你将他强行留下来,恐怕我三清观第一个活不到明天,不信你就试试。虎力大仙揭开被子平躺了下去,只流一只手在外面,对着那边还站着的师弟挥挥手:出去,房间门给我关上。
哦,那师兄你早点休息。
平躺着的青年散着一头青发,白了一眼那边转身往外走的人。
内心腹诽,要是没有你冲进来此刻我已经休息了。
陈炜吃过早餐,又让醒过来的悟能跟沙僧拿着行李,自己披上锦襕袈裟,手持九环锡杖,悟能捧着钵盂,沙僧拿着通关文牒。
师徒三人站在三清观门口,等待那位道士带他们入宫。
一群衣衫蓝缕的和尚肩上拖着粗,长的绳子,腰上还绑着一根长的从最后方拖上来的铁链,一起光着脚弯着腰身,二十人为一组的拖动着身后几米长的板车。
陈炜站在路边看着板车上小山一样高的巨型石头。
五鼓三点醒过来干活的和尚们,也同样看到了在那金碧辉映的三清观门口,站着一名光头的和尚。
那和尚长得面红唇白,僧衣干净整齐,身上披着的袈裟更是发出灿灿霞光,仙鹤环身,身后弟子捧着的紫金钵盂跟通关文牒,一言不发的站在那和尚的身后,注视着他们。
阿弥陀佛。
陈炜看着这些做事的僧人,琢磨着那三清观的主人看起来也不是很难沟通之人,不知一会有没有机会劝说对方,放过这些僧人。
法师。
羊力大仙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点之后又换了一身白色的道袍,将自己打扮的仙风道骨后这才从三清观里出来。
道长。陈炜转头,看向来人。
法师今日的袈裟可真好看。羊力大仙是真心赞美对方的锦襕袈裟,其实他也有几件漂亮的道服,可羊力大仙就喜欢白色的东西,觉得自己变成人型后,长得玉树临风的样子再穿上一身白色的道袍。
就跟那凡人口中说的,要想俏,一身孝。
道长,贫僧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问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走这边。羊力大仙指着南边的大街,示意他们要往那边走。
陈炜跟他并肩走在大街上,左手边就是一条长长的几百米没有断过的僧人拉车的画面,右手边只有陈炜带着两名徒弟,跟那头戴星冠的道士并肩而行。
贫僧想知道,求雨事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这些僧人的惩罚何时才能结束。
羊力大仙撇撇嘴,看向他们左边走过的那些僧人,面露嫌弃;他们跟法师你可不一样,这些人都是有口无心的念经,一点真本事都没无。
就算放了他们,也不过是再回到寺庙里吃斋打坐当米虫,下一次车迟国再出事,他们除了虚假的念经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不如出来做事,车迟国以前供奉了他们百年之久,就连庙宇里的杂活都是普通的信众免费去做,现在让他们只做了二十年的杂役就想要解除惩罚,怎么可以?
人无完人,他们二十年来都在做着杂役的工作,就算想要佛法精进也是需要时间的,我看他们吃的都是糙米稀粥,这么冷的天气连一双鞋子都没有,生存都成为困难的时候,就算你让我诵经,我也会有口无心。
听闻此言,羊力大仙也不走了,就站在街道上一把拉住左手边扶着板车,一张脸蹦的紧实的老沙弥,你过来。
整支队伍因此停了下来,众僧恐慌的跪倒在地等待号令。
你看,我只是请他过来,这些人却都跪下了。羊力大仙手指所到之处,所有的僧人全部跪了下去。
百米长的队伍,就因为此,直接停了下去。
死寂一样的安静,陈炜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看向那名听到命令走过来,小心翼翼跪在地上的老沙弥,目光所及都是对方手掌上,道道见血的裂口,还有那衣衫破漏处的道道疤痕。
他没有回答羊力大仙的问题,只是走到了人群当中,翻开那些撑在地上的手掌。
每一个人的手掌心里,都是老茧深深,指甲深紫,走在前方拉着板车的二十人,更是两头肩膀青紫到发黑。
陈炜将一名小沙弥从地上扶起来,蹲下身子看着那双麻木的黑眸:你今年几岁?
八方胆怯的看着那边的道士,在车迟国的众生都认识三清观的三名道长。
你别怕,告诉我几岁,他不会对你怎么样。说完这话的陈炜,还特意看了一眼那边双手抱胸满脸不耐烦的羊力大仙。
对方挑眉,无所谓的站在那里,丝毫不惧那沙弥能够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
他们又没虐待人,而且这是国王下的命令。
十四岁。八方小声回答。
俺的娘耶,这沙弥才十四岁,你们二十年求雨失败的事情连一个十四岁的沙弥都不放过,难道他还没投胎之前就做错事情,要在你们车迟国受到这样的惩罚?
捧着紫金钵盂的悟能竖着耳朵,听完那沙弥的回答后,第一个咋呼开来。
羊力大仙也没想到,这些和尚里头还有这么小的,一时脸皮涨红:那可能是管人的衙役不小心抓错了人,谁让他一时不吭声,别人当然不知道他才十四岁。
陈炜站起身来,环顾那些一双双期待又隐忍的眼睛,扬声道:在场众位师兄当中,跟二十年前求雨事件完全无关的人,往前一步。
众僧看向那边的道士,又看向站在道士面前面不改色的和尚,最终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从地上爬起,缓缓往前踏出一步。
八方还站在陈炜的身旁,仰头望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的往前,眼眶含泪小声抽泣解释:那些官差拆了我们的寺庙,度牒夺走,不准归乡,还拿着所有僧人的画像走乡去镇,只要抓住一名和尚就能够得到白银五十两,抓住十个和尚,还能够官升三级。
你们一共多少人被抓了过来。陈炜揉了揉小沙弥的脑袋问道。
法师在上,那些僧人来到此处有不少的死伤,熬不得苦楚的死了有六七百,受不住煎熬的自尽的有七八百,我们都是从外地被捉了过来,大概有两千余众,如今还活着的只有眼前这五百来个。
这国王未免也太狠毒了,只是因为求雨不成就杀了一两千的僧人,比那妖魔还要歹毒!悟能插嘴,望着那四面八方双眸含泪看着他们的僧人,也忍不住的跟着落泪:师父啊,这里敬道灭僧,我看就等着您老人家在此为人间报不平之事,济困扶危呢。
陈炜没理悟能煽风点火的话语,招手叫来沙僧:徒弟你回三清观内,去将你大师兄叫出来,就说我们在这里有事等他。
法师,这种小事我们就不要耽误了吧,你不是要准备更换文牒从这里离开吗?再不走就耽误了时辰。
羊力大仙有些着急,眼看着这外来的和尚再聊下去,就好像是他们三清观的罪过。
不急,上朝面圣更换文牒这种大事,贫僧想要带上三名徒弟一起,也好让他们瞻仰瞻仰你们车迟国国王的圣颜。
任由羊力大仙怎么说,陈炜坚持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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