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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疼,疼的沈长聿根本看不清他面前人的模样。

红色的虚影凑到他的颈边,咬牙切齿的道:你怎么敢的!

可他还是害怕了。

在他手指触摸着的地方,曾经有一道极深的伤口,几乎将这脆弱的脖颈撕裂成两半。

红色虚影又凑近了些,姿态卑微:沈长聿,你怎么敢呀?

第33章

这具身体里的两个意识起了冲突, 最后以一方的抽离作为终结。

他们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外界的存在,也没有人敢于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

普通人或许并不清楚那道红色的影子代表着什么, 王老头和陆苑作为人盟和红血会的领导者却一清二楚。

四年前, 红血病毒的病原体逃离了实验室, 完全脱出了帝国的掌控, 那场席卷了整个帝国又将许多异族拉下地狱的灾难的源头就在他们的面前, 谁也不知道他如今拥有着什么样的力量。

尽管净土方面一直不愿意公开病毒爆发的原因, 但打了几年交道他们也或多或少的接触到了些秘密,知道那存在有多么让人忌惮。

欲望在这一刻终于完完全全的被恐惧压制,那是陆苑心底的恐惧, 她甚至没有再继续留在这里看着后续的发展,只悄悄的带着所有下属离开。

她怕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整个红血会成为那个存在成长壮大的养分,连她也没有抵抗的能力。

王老头的守护者将他带离了原来的位置, 他们并不是血徒, 甚至曾经帮过沈长聿和那个存在,但在未知面前他们也同样面临着危险,为了性命只能远离。

烟尘滚滚的地域渐渐没了声响,唯独一只庞大的狮子安安静静的趴伏在地上, 等待着期待的回应。

脖子上的力道松了,沈长聿勉强睁开眼见,泪眼朦胧中瞧见红色的雾气在他的眼前坠落, 像人的眼泪那样沉重。

***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拥有自己的意识的?

就连维塔自己都不清楚。

他对外界的第一印象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白,漫无边际的白色中偶尔掺杂着一些其他的色彩, 但大多时候,他能看到的只有白色。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是四面八方照来的光芒, 让他所有的变化都无所遁形。

后来,他慢慢长大了,他所能操控的体积要比最初的时候大的多,那时候的他像一团雾气,红色的,在培育仓里漫无目的的飘荡,伸出身体的一部分去感受身体之外的地方冰冷的仓壁。

再外面的地方是他怎么努力都触碰不到的地方,仓里是他的地盘,仓外是那些奇怪生物的地盘。

他无意接触他们,但总抱着一丝对外界的好奇心,不过他很好的隐藏起来了。

那些和他截然不同的生物总是围着他转,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看到些熟悉的面孔,大多是黑色头发的,偶尔也会有金色头发的,他们说的话他都听不懂,但他们的身上一直传递着一种非常喜悦的心情,只是维塔并不喜欢他们。

他们总是从他的身上掠夺些东西,不算疼,但空落落的感觉让他尤为难受。

没有任何生物会喜欢这样对待自己的存在。

只是,或许是与他们相处的久了,他发现他变得越来越像人了,有手有脚,白色的皮肤,割开以后会流出红色的血,唯一不一样的是一双红色的眼睛。

人,那些人的自称,除此之外他们还有许多的名字,每个人都不同,只是维塔忘记了也懒得回忆,他也有一个名字,叫维塔,还有一个名字叫实验体一号。

他听过许多名字,类似于实验体二号、实验体三号之类的,他不想和其他人一样,所以他更喜欢维塔。

那是他和人相处最和缓的时光,因为名字的原因,他容忍了许多让他并不愉快的行为,任由那些人从他的身上剥离去许多的东西,他的手,他的眼睛,甚至他的心脏。

反正那些部分迟早都会再长出来,疼痛很强烈,但他又能忍耐。

然而有一种情绪一直在堆积,他很不高兴,不想让人再从他的身上取得什么,不想看他们得意的笑容,不想让他们满足。

就像有些人恶意的捉弄看似懵懂无知的他的时候抱有的那种坏心思一样,维塔的心里一点一点的被这种情绪充满。

于此同时,他更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拘束了他不知道多久的培育仓,他想要像那些人一样在地面行走,甚至离开这片他所能看见的空间,而不是永远停留在这个地方。

有一天,心情不好的他砸破了培育仓的仓壁,他从缝隙里伸出手去,尖锐的边缘划伤了他的手臂,殷红的血顺着苍白的皮肤淌下去,在地面蜿蜒如溪流。

没有人预料到这一次意外,谁也不知道他拥有这样强大的轻易就能破碎仓壁的力量,他自己都不知道。

实验室的人员甚至从没有做过任何的防范措施,以至于惨剧发生的时候连一丝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那时是人最少的时候,只会有几个人留下值班,红色的血变成雾气将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那两个正打着瞌睡的男人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就在维塔的面前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他们像是在第一时间被抽干了所有的血色,皮肤苍白的吓人,青黑色的血管在皮层底下扭动着,如同承受不住一般撕裂破碎,两滩血在他的面前淌开,蠕动着的扭曲的人形痛苦哀嚎,警报声随之而起。

那时的维塔掰开了阻碍他的碎片,甚至还没等处理好缺口就迫不及待的钻了出来,赤裸的身躯被划得鲜血淋漓,他却连迟疑都没有。

全然陌生的地方,连呼吸着的气体都完全不同,维塔有些新奇的打量着外面的一切,伸手触摸着冰冷的仪器。

那些哀嚎声打扰了他,他很不高兴。

这两个男人他还有印象,其中一个曾经在抽取他血液的时候故意扭动着扎在他手臂上的针,另一个亲手将他的眼睛挖了出来,即便是那些冰冷的器械接触的他的身体,他也知道背后始作俑者是这两个人。

比起对待无需在意之物那样的无情,他更厌恶前者。

维塔不喜欢他们,因而抗拒。

那两个扭动的怪物在他的面前抽搐着,最后停止了呼吸,红色的血在地面攀爬着,触碰上了他的脚趾,他有些厌恶的抽离时,一些混乱的、破碎的记忆跃入他的脑海中。

改变整个世界的力量,人类进化的曙光,那些后面紧缀着的是他的名字,维塔。

他似乎是一个很厉害的存在。

他想知道的更多些,但却再没有办法体会那种突然的感受。

流淌的血给予他的信息已经终结,它们的主人已经彻底死亡,维塔想着他或许该让他们活的更久些,然而比起那些莫名的信息,到底还是他们的哀嚎让他更愉悦。

他光着脚在地面行走,触摸着一切他想要触碰的东西,甚至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维塔记得那些人离开的时候都会将胸口的名牌凑到墙上的一个闪光的地方,可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并没有,他只能去血泊中捡了其中一个男人的来尝试,可是没有任何反应,另一个人的也不行。

或许光是这样不行,维塔抱着一个人的尸体走向门口,将胸牌佩在他胸口的位置,可惜如今这个男人整个人都扭曲了,依然没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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