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 / 2)
才转过街角,就见谢迟从一家铺子出来。
谢宴停下步子看了看那家铺子,是一间银器店,目光不自觉落在谢迟手里的盒子上。
“大哥?”谢迟抬头看到谢宴,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是要回家吗?”
谢宴楞了一下才道:“刚办完事到处走走,你这是买的什么?”
闻言谢迟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然后道:“给郡主买的,打算过两日托人送去端王府。”
兄弟二人自幼就不亲近,这般轻松说话倒是头一回,谢宴看了眼谢迟,笑了起来。
“你有这份心思,郡主肯定会很高兴。”
“郡主她——”谢迟见谢宴笑了,不免怔住,过了会儿才回过神,“郡主人很好。”
谢宴在谢家人面前,几乎很少会露出笑容,年纪越大,越少露出亲和的一面,除了谢娆。
谢迟不免多看了两眼谢宴,发现今天谢宴心情似乎不错,心里诧异。
能有什么事让他大哥高兴成这样?对着他都还能笑出来。
儿时谢迟不明白谢宴为什么不搭理自己,懂事了,看见祠堂里谢宴生母的牌位,自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谢迟的眼神,谢宴脸上神情收敛了几分,“这些时日家里一切可好?”
“都好,不过祖父前几日染了风寒,大夫已经看过,说是要静养小半个月。”
染了风寒?
上了年纪的人最是忌讳这些小病小痛,稍有不慎就会拖成顽症,倒是才叫折磨人。
久病成医,谢宴病了这么多年,药理虽不明白太多,也懂了不少,“往后府上的事,托人到太傅府告诉我一声。”
“……我知道了。”谢迟反应过来应了声。
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回到都尉府,谢宴交代了一句就往谢宏住的院子去。
才到院外就见钱叔急匆匆往外走,见到谢宴惊讶停下。
“大公子,你回来了?”
“钱叔,你要去哪?”谢宴跟着停下,向小八和常卫使了个眼色,往院子里看了眼,“祖父的病怎么样?”
钱叔闻言摇摇头叹道:“老太爷一向身子骨强健,只不过风寒来得及,又连日阴雨,一下没缓过来,到病得不轻,大夫开了方子,只能先吃药静养着。”
“可请了陈先生来看?”
“请了,不过都是开方施药。”
“我进去看看。”
向钱叔点了一下头,谢宴抬脚往里走,果然在院子里就闻到了一股药味,不免皱起眉。
身为谢家的家主,谢宏不管怎么选择,厚此薄彼,都是为了谢家前途考虑。
他只不过是觉得谢家上下人情淡薄,亲情血脉还抵不过家族门楣来得重要。
走进屋内,谢宴看向床上靠着的谢宏,旁边守着的小厮见状起身退下。
“祖父。”
“……是仲安啊。”谢宏看向谢宴,“回来了?”
“今日不忙,正好过来。”谢宴搬了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见谢宏伸手过来,不露声色避开,转而倒了一杯水递上前,“陈先生医术高明,等吃过两日药再请他来看看。”
谢宏盯着谢宴看了看,拿着杯子望向窗外。
“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不曾。”
谢宴答得飞快,完全不给谢宏发挥的机会,“身在其位,做出的任何选择都有自己的理由,能说服自己便好,不用去说服所有人。”
说这话时,谢宴脸上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勉强。
谢宏怔了怔,随后笑道:“自从你长大后,一直都是这副性子,叫我的这声祖父,可有不甘?”
“若有不甘,今日便不会来。”谢宴目色沉着,不见半点敷衍,“谢迟成亲的事,我会着人回到府上帮忙,祖父尽管放心。”
“难怪先帝会选择你,的确适合。”谢宏放下杯子,忽地眼神犀利盯着谢宴,“终身大事,到底是不能马虎,不管你在外名声如何,你若是做出有损谢家门楣的事,这谢家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祖父的意思是?”
“不留下你,自然也不会留她。”
谢宴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意很快压下,神色依旧镇定自若,沉默片刻后站起身,冷声道:“依祖父所见,她会稀罕吗?”
“她是生是死都是谢家的人,连你父亲在外有人都容忍得下,要是因为你的缘故连累她死后被逐出谢家,泉下岂能安宁。”
心口怒意翻涌,谢宴站在床边,垂眼盯着谢宏。
祖上世代清流的门第,原来也只不过是这种地方,并不见得比别处干净。
默然转身推门离开,谢宴望着满院子的葱郁花草,闭了闭眼,走出院子。
他的确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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