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鹬蚌相争(1 / 2)
侍卫们粗暴地推开武轻尘的房门,菲儿推开侍卫们跑进来挡在武轻尘的面前,“你等搜刺客便搜刺客,我们好歹也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女官,你们这么粗鲁无礼,不怕我们告诉皇上治你们的罪吗!”
为首的侍卫总督抱拳冷面说道,“对不住了,两位,今夜有贼人闯入,我等为了皇上的安危,不得不得罪了,还请海涵。”
武轻尘轻拍菲儿的肩膀,轻声安抚,“没事的。”
黑压压的一众侍卫手持长剑,对着里里外外刺来指去,任何能够藏人的地方都不放过,直到他们纷纷回禀“没有发现”,菲儿双手叉腰,壮胆说道,“早就和你们说了,我们这儿哪儿有什么刺客,这下好了没?赶紧都离开吧!”
侍卫总督瞥了一眼沉默的武轻尘,“若看到可疑之人还请告知。”
武轻尘目送他们离开,踉跄地后退了两步,菲儿只道她是受到了惊吓,扶住她,“轻尘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武轻尘摇摇头,余光波及还待在悬梁上的白少正,安抚菲儿回房去,“回去睡吧,被他们这么一折腾,明日侍奉时打瞌睡,又该被罚了。”
菲儿点点头,带上房门,武轻尘深吸一口气,方才努力保持的镇定耗费了所有的气力。若白少正被抓到,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她把自己平日收集下来的打赏拿上一些,交到他手上,“再过几个时辰,宫里的水车就会从侧门驶向宫外,你找机会钻进去就可以顺利离开。记住,这些时候待在紫竹林,不要去任何地方。”
“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吗?”白少正清楚武轻尘现在的处境不比他好到哪里,复国若复掉了性命,他宁愿带她离开。
“你明明知道我活着的目的。”武轻尘皱眉,先前本以为易容术将少正变成唯命去三皇子府做护卫当策应,也因为见灵的营救而落空了计划。现在的每一步显得更加步步为营,他还说这种话,当真是让她心塞。
“你可知道,你的父皇母后要的是你的健康平安。你活着是比复国更重要的事!”
“若你这么想要安逸性命,那你去找孟长安好了,他如今来了郝卿国,你可以去找他要荣华富贵!”白少正的话激到了武轻尘,将孟长安的下落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白少正冷下脸,眼底满是刺痛。
这一夜的慌乱和提心吊胆,让武轻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捂着脸,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走吧。”
天将明,月光处,白少正的身影立了一会儿,转身迅速跳往窗外。微微颤动的窗柩,将地上的月色斩断又连接,武轻尘启开的唇缓缓闭上,她不是有意要冲白少正发火的,他是为她好,她又怎会不知,可是因为他的鲁莽行动,差点致他自己遇害,还弄乱了她的布局。二皇子这颗棋子是不是就废了……
可是对于她来说,二皇子难道真的只是一颗棋子吗?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这一夜,除了宫中传有刺客,宫外的莫闲云莫大人意外死在了家中,说是醉酒过度停了心脉。而他是力主四皇子登上太子之位的主四派重臣。当武轻尘修剪御花园的花圃时,听到几个过路的奴婢议论这件事,微微出神。
“大病初愈,就不要做这些事了。”
武轻尘抬起头,望到二皇子歌徐徐走来,是他……
武轻尘不免有些尴尬,想起上次在御河边的争执,还有……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谁,而自己又该怎样看待他呢?
“奴婢不碍事,已经休息了这些天,身体已全好。烦劳二皇子差人来看奴婢。”
“今天父皇出宫祭祀,我向父皇请求带你一起去。父皇答允了。”二皇子掰过身旁垂下来的绿柳,“我想你应该好久都没有出去看看那些的山明水秀了。”
“谢谢……”武轻尘垂眉,他说话的语气让她觉得陌生,之前的他虽然行为霸道,语气戏谑,但心感觉是向她靠近的,可现在,两人对立而望,言语分外客气,仿佛之前从未亲近过半分。到底是时光骗了他们,还是他们骗了时光呢。
“希望换个地方,我能更加了解你。”歌微微一笑,“你不是说我不了解你吗?”
“……”武轻尘怔怔地望着他嘴角的笑,心一阵酸楚。
“其实那天你问我,我到底了解你什么,喜欢你什么。”歌走到她跟前,正色道,“我真的答不出来。不过今天,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喜欢你,无关你是谁,无关我了解你多少。只要你是武轻尘,我就喜欢你。”
他这样说,是想间接地告诉她,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没有表面如此简单了,即使如此,他还是选择沉默来保护对她的这份感情?白少正探取他的密室,意图明显,他故意放走白少正来看幕后究竟是谁,他心思缜密,又怎么会猜不出其中的几分?
……
“轻尘,跟我走吧。”
“我便找机会去了他的府邸,没想到他居然有所埋伏,我被擒获在他的密室里。”
“我想来告诉你,二皇子绝对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他对那把龙椅的准备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意料。”
……
武轻尘的耳畔不住地回响着白少正的话,对比着歌透着诚恳的真挚俊颜,不禁哑然失笑,“可我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你,而这一点,对我很重要。”
歌咧嘴笑,“那你可以趁着这次好好了解我。”
“昨天……”武轻尘顿了顿,看到他的眼底起了一些变化,“昨天莫闲云莫大人突然死了。”
“你也听说了。”歌点头,“是啊,今早听到这个消息我也觉得很惊讶。”
“不是你做的吗?”武轻尘挑眉。
“怎么,你觉得是我做的吗?”歌怔后反问。
“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你做的。”二皇子和四皇子看上了同一个女子,同样都是儿子,皇上为难下旨的这件事不胫而走,已经传遍了皇宫内外,争夺太子之位四位皇子虽都难以独善其身,可如今在这档口子上,主四派的莫大人居然突然离世,舆论口风难免要将二皇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别人说什么,本皇子从来都不在乎。”歌不屑地仰起下巴,“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只要你相信我就好。
你凭什么这么断定我会相信你呢?
武轻尘对上他温柔如旭阳的眸仁,他不愿提起白少正,而她,是不敢提起白少正。
“二哥还在这里赏花,要知道时辰差不多了。”循声间,四皇子踏着缓步而来,犀利凤眼怡然淡定。他走到武轻尘身旁,关切询问身体如何,故意将二皇子视作空气,几番寒暄后,这才抬眼看向歌,“二哥,昨夜宫里来了刺客,父皇为此大动肝火,今早又传来莫闲云大人的死讯,父皇顿觉是老天降罪,要提早去往邰和山。今年大哥和三哥不去,父皇就等着我们了。不想二哥和轻尘聊上了。轻尘,祭祀不过半月,等我回来。”
歌轻笑,“轻尘和我们一起去。”
公子下笑容僵了下。
“四弟有所不知,我已向父皇提议,让轻尘同行。既然父皇等着了,轻尘,我们走吧。”歌牵过武轻尘的手,与公子下擦身驻足,压低声音道,“哦,对了,莫大人的死,四弟还是不要太难过了,我相信还是有大把的官员为四弟你鞍前马后,鞠躬精粹死而后已的。”
公子下的眼角缓缓垂下,像被撞碎掉的冰山,迸发着让人忽略的危险。
歌手心的力道虽然温柔了很多,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霸道,他拽着她的手,不管不顾,肆无忌惮。武轻尘以前只知道女子间会妒忌吃醋,不曾想男子间的唇枪舌战也丝毫不甘示弱。
她侧目他,不由自主紧跟他往前方的脚步。
这次皇上前往邰和山祭祀,心情凝重。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皇宫,匆匆赶路,皇上特意让武轻尘随他同乘一辆马车。
车外风景秀丽,车内,沉默安静。武轻尘正襟危坐,不时用余光偷瞄一脸默色的皇上,突然听到他开口道,“不用那么拘束,寡人只是想找个人聊一聊。”
“是,皇上。”
“起初只觉得你貌美惊人,对你动过几分心思,可后来见灵将你揽入她宫中,看你机灵谨慎,让见灵很是喜欢信任,也便安心你在见灵的身边服侍。现在你对寡人来说,就像是一个可以谈心的女儿。更何况,你还让寡人的两个儿子都为你神魂颠倒。”
皇上竟会如此坦白,武轻尘意外之余也跪下澄清,“奴婢何德何能能让两位皇子垂青,奴婢无意让皇上为难。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还请皇上惩罚。”
“你起来。”皇上抬了抬手,“现下没有旁人,你告诉寡人,歌和下,你到底喜欢谁。”
“这……”武轻尘把头低得更低了些。
“但说无妨。”
“皇上,奴婢深知自己的身份,两位皇子对奴婢都十分好,二皇子率性而为,敢作敢为;四皇子风流无双,温柔多情。”
“寡人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们都很好,你无法做出抉择,是吗?”皇上笑了。
“皇上……”
“好,你慢慢选。寡人的皇子们各有千秋,相信最后你会找到自己的答案的。”皇上拍了拍膝盖,怅然大笑,“年轻真好。”
“皇上是万岁,永远年轻。”武轻尘恭维道。
“万岁?”皇上重复武轻尘的话,收起笑容,“昨夜有刺客闯入,莫闲云莫名死了,见灵去到明宛国后至今没有一封家书,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寡人的江山会有异动啊……”
“皇上的江山万代千秋,先祖一定会保佑皇上的。”武轻尘倒了一杯清茶递过来。
“对,寡人这次就是要求先祖庇佑,苍天怜悯。”听武轻尘这样说,皇上心安了不少。
马车颠簸,轱辘转动,轿帘摇晃间,绿树阴浓,白鸽穿云像海水倒灌进来,像极了未进宫住的山间,空气里溢满自由。经过半日赶路,皇上有些腰腿酸疼,武轻尘见状,让队伍停下来歇息。
菲儿从后边快步上来,陪皇上到一旁休息,皇上有喝露水煮茶的习惯,露水不能储存,会有失其新鲜度,流动的泉水可以与其媲美,武轻尘方才在马车上有听到叮咛的溪水声,她转身去找泉水。
这时歌骑着马从后边追了上来,“你去哪儿?”
“回二皇子的话,奴婢现在要去给皇上找泉水煮茶。”
“上来,我带你去。”歌伸过手。
“奴婢只是奴婢,您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怎么能同乘一匹马……啊……”武轻尘只觉得自己双脚忽地腾空,下一秒就坐到了马背上被歌紧紧拥在怀里,唇压耳根,“什么时候你和我玩起了主子奴婢的把戏了。”
武轻尘知道他的性子,越反抗越不得顺,只好乖乖地任凭他带她驶到了泉水旁。他抱她下了马,对马说,“好了,二哥,去吃草吧。”
马儿像是听懂了一样地跑开了。
武轻尘望向马儿离开的背影,说道,“二哥?它很有灵性的样子。”
“当然,它是我从漠北带回来的,能听的懂人话,生人不让骑,只认我一个人。”二皇子说起二哥,就满脸的得意傲娇,看向武轻尘,又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二哥也熟悉你的。”
“切。”武轻尘双手抱胸,故作满不在乎,“我才不稀罕呢。”
“我会让你稀罕的。”歌笑嘻嘻地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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