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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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永明,那是七年前的年号。

气氛沉重,倒是李承琸笑起来:“这又有什么,我不也好好站在这么?今日是好日子,咱们下去瞧瞧。”

孟雪娇声音微哑,只说了声:“是。”

诏狱深处,腐臭扑鼻。

孟雪娇在其中一间前站定,那囚犯昏沉躺在地上,他受过牢狱之苦,形销骨立,但也能看出来俊秀皮相,只是被磋磨久了,面容苍苍,近乎可怖。

这曾是孟雪娇的夫君,江南林家的林明深,永明十七年的状元郎,诗画满天下的人物。

可也就是他,为求从龙之功,害死岳家孟氏满门,又设计诱杀孟雪娇。

孟雪娇一阵恍惚,就是面前的人,害死她家满门,若不是她遇到了李承琸,蒙其相救,恐怕也已经不明不白的死在庄子里。

李承琸手按住孟雪娇臂膀,面带隐忧。

孟雪娇忽然安下心来,狱中灯火昏暗,她抬手摸了摸背后的长斧。

“可是难受了?”李承琸关切道,“那咱们就先上去,反正他也没醒。”

孟雪娇笑着摇摇头,她今日本来有很多话要说,要问,但忽然觉得没了意义。

孟雪娇没再看林明深,摸了摸背后的长斧,“本想用这斧头结果他性命,现在却觉得脏了这斧头。”

曾经报仇是她的一切,但如今仇敌将死,她遇到恩人,得以重建孟府,还有了雄心壮志。

那就没什么可问的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已经不怕他了,”孟雪娇道,“就这吧,还请殿下送他杯毒酒。”

李承琸含笑应了:“好,这里气味污浊,你先上去,我和佥事还有些话要说。”

孟雪娇没多想,还当李承琸有别的事要交代,只是感慨一句:“还说我呢,殿下倒是少来这脏地方。”

待孟雪娇离去,刚刚还温柔从容的青年笑意转凉,转身对佥事道:“给他解药。”

佥事自然一叠声应下,摄政王殿下大早上就来了,先要人把这个囚犯喂了药,让他能听见却不能动弹。

林明深终于能说话,此时两眼目呲欲裂,嗬嗬笑起来:“六殿下,你不装模作样了?”

他自知死期已到,更恶意道:“都说裕王殿下是山中虎,刚刚我还当见了只喵呜喵呜的蠢猫,什么都怕。”

李承琸不带一丝温度的打量林明深,直到林明深笑不出来,才弯腰俯身,隔着铁栅栏捏碎他的下巴。

林明深吃痛,冷汗涔涔,李承琸面色淡淡,直到手上滑腻腻的一片血,才松手丢开林明深。

“孟将军就是心善,”李承琸拿布巾净了手,道,“毒酒真是便宜你了。”

他吩咐佥事:“孟将军要给他毒酒就给,但嘴脏的人,先拔了他舌头。”

李承琸身体不好,车夫驾车在等他。

他让孟雪娇进来,孟雪娇也不客气,弯腰钻进去,李承琸教她武功兵法,给她立功报仇的机会,即是师父也是恩人,倒也没必要守什么大防。

车内暖意融融,李承琸已喝了安神茶,正闭目养神,他见孟雪娇还背着大斧,失笑:“不沉么?取下来吧。”

又说:“孟府已经收拾好,我送你回去。”

孟雪娇抿唇笑,露出小酒窝:“该我问殿下才对,为什么要送我回孟府,不去内城?”

李承琸平日里也在裕王府住着,白日才去宫中处理政事,孟雪娇这话问得古怪,李承琸却恍然:“你都知道了?”

孟雪娇道:“我若是不知道,殿下还要怎么瞒我?”

李承琸道:“楚王年幼,他父母双亡,你可接过去,扶立幼帝。”

李承琸又说:“孟府立起来不容易,这样可至少再保孟家三十年。”

孟雪娇瞪他,眼睛灼灼发亮,近乎晃眼:“若殿下不救我,哪还有孟府,我是将,殿下是帅,殿下赴险,我自当保护殿下。”

李承琸沉默一会儿,哑声道:“那我就谢过孟将军了,还请孟将军与楚王一同在偏殿等我。”

马车隆隆前行,孟雪娇道:“等此间事了,蓟城那边也安定下来,我就卸了盔甲,专心给殿下找药。”

孟雪娇又说:“殿下知道么?京郊的慧果寺曾经有个颇有名气的居士,唤作慈济,据说做得一手好药,颇通毒理,也做了不少好事,可惜后来不知所踪了,我去找他给殿下治病。”

李承琸抚上面上伤疤,神色莫名,却道:“久病成良医,也许慈济还不如我医术高明。”

李承琸的确精通毒理,孟雪娇是知道的,此时笑了:“殿下懂得那么多,我们常人怎么能和殿下比,但我总要找一找的。”

她眼睛闪闪发亮,有着李承琸熟悉的执拗,李承琸放下手,轻笑了一声,却道:“那就拜托孟将军了。”

车马隆隆,孟雪娇听着两旁的叫卖声,感慨道:“我娘最恨我这身力气,怕我嫁不出去,那时候天天要我扮娇花,殿下肯定没见过。”

李承琸过目不忘,此时从记忆里翻出来旧事,他笑道:“我见过,永明十七年春,你随令堂去慧果寺礼佛,我那时有每日游山散心的习惯,曾远远见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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