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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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掩饰,不伪装,也不必因此纠结痛苦。

……毕竟只是一个梦而已,在梦中贺顾想到什么,便可以做什么,这都不过是他的臆想,他不必担心梦中人是什么感受,也不必担心他会惊讶、会抗拒、会因此疏离、厌恶于他。

那段日子夜夜入梦,几乎所有贺顾能想到的,所有他潜意识里渴望着的,贺顾都做了,他在深夜昏暗的床帐里,死死的压着帝王,和他耳鬓厮磨,和他唇齿相依,他放肆、毫不顾忌,甚至见对方不回应,便嚣张的啃咬舔舐帝王白皙的耳垂,问他“你为什么不理我”,咄咄逼人的逼着帝王对他有所回应。

……若不是这个梦,贺顾大约是想象不到的——

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对三殿下埋藏着这样多,叫人羞于启齿的欲念、而那些原以为只是雨后出土的新笋般、初露萌芽的爱欲,其实也早已不似他想象中那样,而是疯狂生长,几乎成了浓荫蔽日的参天巨木。

他的欲望是这样嚣张、这样直白、这样毫不遮掩,甚至咬伤了梦中三殿下冷白的脖颈,留下深红色的齿痕和印记,可这样咄咄逼人的爱欲,却似乎并没有叫这个万人之上,高高在上的帝王感觉到被冒犯,梦中的裴昭珩对这个不知缘何出现、孤魂野鬼一般、少年模样的旧日友人,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宽和和容忍。

或者说,早已不是宽和容忍,而是近乎于纵溺了——

刚开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还只是在早朝前,帝王更衣换上朝服后,拉着他不叫他从崇文殿的内殿出去,屏风那头跪着满朝文武大臣,这头贺顾却揽着帝王的脖颈仰着头目光定定的盯着他,向他索吻,这举动可谓十足大逆不道,十足放肆犯上,然而梦里的三殿下,尽管已是九五至尊,却也无法拿着他这个鬼魂惩戒,昭显君威,何况既然是“心想事成玉”里的三殿下,又怎么会伤害他?他果然不忍责斥贺顾,甚至也不曾对他说一句重话,只是在屏风后掌着少年的后脑细细的吻他——

梦中的三殿下,对他几乎是予取予求、有求必应,可越是如此,贺小侯爷便越是不知收敛、为所欲为了。

尽管贺顾从未对梦中的三殿下言明任何有关“喜欢”“爱慕”一类的字眼,毕竟这只是一个梦,贺顾自然也不可能会产生什么自己轻薄了三殿下,要对他负责之类的想法,只顾着开心和为所欲为就完事了。

……可时日久了,二人之间如此暧昧,他两个究竟如今是个什么关系,梦中的三殿下毕竟也是已过而立之年的成年男子,又岂能不知?

是以今日入梦,三殿下这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其实和往日他们做过的事相比,实在是不算什么,可贺顾断了五日不曾入梦,这些日子又在纠结自己不该沉溺于梦境之中的事,此刻骤然被梦中的三殿下压着,凑得这般近,便不由得一时身子僵了僵,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将头侧过了几分。

可裴昭珩一向是敏锐的,尤其是对贺顾,尽管是梦里的这个已经做了皇帝的裴昭珩,也立刻就注意到了贺顾这点小小的、和往日不同的抗拒反应。

裴昭珩:“……”

贺顾一时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为一个失踪已久的鬼魂,和帝王重见后的开场白,却忽然感觉到肩臂被抓着的地方一轻,他愣了愣,转头便见梦中的三殿下竟然不知怎么忽然松开了他,在床帐里,面色淡淡的坐起了身,散着发斜倚在床头看着他。

贺顾道:“我……我回来了。”

梦中的三殿下道:“嗯。”

贺顾顿了顿,想起方才他说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一直在等我吗?”

梦中的三殿下道:“在等。”

他回答的这样坦诚,贺顾反而一时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了,傻了半天,才道:“呃……其实不必等我的。”

梦中的三殿下开门见山的问道:“以前每日都来,为何这次足足五日不见踪影?”

贺顾沉默了一会,想起之前的决定,在心中不知第多少次对自己重复:这只是个梦而已,没什么好磨叽的。

便狠了狠心,道:“陛下也知道……我和你不同,我……我在这只是个鬼魂。”

“我……我在这里可能留不久了,鬼魂总是要消散的,去投胎也好……或者不知道去哪里也好,总之我不可能一直这样化出实体,留在此间。”

“陛下以后也不用再等我了,这次我身体消散后,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贺顾越说越快,也越说越乱七八糟,说到后面,他的脑袋几乎都是混沌的,只有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加无暇去细想为何他要和一个他原觉得,仅仅是臆想中的梦中人道别,给他一个交代。

可他却还是本能的这么做了。

“陛下……陛下以后找个人陪着你吧,立后也好……还是什么别的妃子也好,你……”

说到这里,却又猛地顿住了。

他忽而就想起了之前他初入梦,做猫时看见的那个三殿下来。

那个三殿下,明显是比如今他眼前这个要更加年长的,眼前这个还是刚刚登基为帝,那位“三殿下”却明显已经做了有一段年头的孤家寡人了。

这是不是就说明,现在他怎么劝梦中这位眼下初登大宝的三殿下,不要埋头政务不顾身子,或是叫他找个人陪着,都是没用的?

他总会成为日后那个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孑孓独身的孤家寡人。

……这都是已然注定的事。

贺顾想到这里,被这个想法一下子揪的心脏都疼了一下,但他甚至还没来的及细想,究竟为何仅仅只是一个梦,却有这样连续的时间关系和因果,便被梦中三殿下的声音惊醒了。

“朕不会立后,也不会纳妃。”

贺顾怔了怔,转目去看他,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

“朕来日会从宗室子中择一贤者过继,传位于他。”

尽管帐外寝宫里点着灯,然而帐幔落下,床帐里却是光线昏暗的,帝王的脸部轮廓在黑夜里看不真切,有些模糊,贺顾五指慢慢收紧成拳,喉结滚了滚——

……他实在是说不出让这人以大局为重,立后延嗣的话来。

“朕不愿立后纳妃,子环难道就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吗?”

梦中的三殿下如是淡淡道。

贺顾身子僵了僵,抬眸去看他,三殿下眸色幽暗如深海,那眼神叫人触之便忘记呼吸,贺顾立刻挪开了目光,胸腔急促的起伏了两下,道:“……可我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梦中的三殿下沉默了一会,道:“子环有何难处,为何不告诉朕,反要躲着不见朕……是否是因着你不能再这般化出寻常人的身体?朕虽然不通鬼神,也可叫人去寻,能通阴阳之士,总会有办法替子环……”

贺顾闭了闭目,打断他道:“可我早已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人鬼殊途,总有一天要散的……再说,哪里又有那么多的得道高僧,道门高人?“

他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切切,贺顾心中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是在试图说服梦中的三殿下,还是在说服那个蠢蠢欲动、舍不得放下这个梦境的自己。

可他说完了,梦中的三殿下却也只是静静看着他,没说话,贺顾被他看的心中莫名就生了些愧疚,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对一个梦中人感觉到愧疚,可是叫这双眼睛这样无声的看着,贺顾能察觉到感觉到三殿下无声的眼神里蕴含的意思——

他侧过头去,喘了两口气,没说话,三殿下却淡淡道:“子环……是你不想再来见朕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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