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学堂的门还上着锁没开,倒是门前已经站了几个少年,正叽叽喳喳十分兴奋的围在一个华服少年身边。
而那众星拱月,约莫十八九岁年纪、一身华服的少年,则正聚精会神的蹲在花坛边,盯着草丛里不知什么东西,忽而目光一凝,抬手快狠准的往花坛里一抓——
贺顾远远看见他手里抓住的,是一只绿油油的蚂蚱。
他这才站起身来,把那只蚂蚱扔给了旁边几个兴奋地叽喳乱叫的少年,回过头来,就看到了也正在看他的贺顾。
华服少年挑了挑眉,道:“哟,生面孔?”
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笃定的说:“你便是长阳候那个儿子吧?”
贺顾心情复杂。
谁能想到,上一世那个不可一世,最后却功败垂成,被他围剿,自刎于凌江江畔的二皇子,裴昭临,眼下竟然只是个在宗学堂门口,撅着屁股捉蚂蚱的小屁孩呢?
此刻面前这个唇红齿白,十分臭屁的少年郎,和贺顾记忆里,那个机关算尽、睚眦必报的老对手,实在是相去甚远。
贺顾:“……”
裴昭临哼了一声,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见了我竟敢不行礼,你……”
贺顾知道他小心眼,不想惹得他发疯,赶忙道:“见过二皇子殿下。”
裴昭临鼻孔出气,道:“你既知我是皇子,为何不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贺顾:“……”
果然不愧是裴昭临,动不动就是“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股被害妄想的劲儿,倒是两辈子都始终如一。
他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贺顾一听到这个声音,心脏当即漏跳一拍。
“他是朝廷册印过的长阳候世子,二哥眼下尚未封王授爵,贺顾见你,可免跪拜,不行大礼,并无错处。”
贺顾转过身去,说话的果然是长公主,她今日没穿红衣,想是不愿在读书进学之地,穿太惹眼的颜色,只是一身样式简单的白色罗裙。
尽管如此,颜色却未逊分毫。
白衣的长公主,又是另外一种美,没了红这么有烟火气的色彩中和,她身上那种目下无尘、凛然自恃的清傲,更加彻底的凸显了出来。
贺小侯爷觉得,白衣的长公主,看起来更像是神仙姐姐了。
这好像还是殿下第一次,完整的叫他的名字……
长公主殿下叫的是贺顾,不是贺世子,也不是小侯爷。
贺顾有点开心——
殿下应该也知道陛下马上就要给他们赐婚了吧?
她愿意吗?
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否则也不会替自己说话,和亲兄弟裴昭临斗嘴了,这不就是在维护他么?
贺小侯爷一颗心简直小鹿乱撞,又有点隐秘的美滋滋,他脸上有些发烫,一时甚至没敢抬头去看长公主。
贺顾脑海里,开始飞速的思考起,自己究竟是应该先问个“早上好”,还是“吃朝食了么”,亦或者是“殿下您也来读书啊”?
好像都有点怪怪的……
到底说什么,又用什么语气开口,比较自然呢?
贺小侯爷苦思冥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一见到长公主,他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心跳变快,呼吸加促,脑袋发懵,思考速度明显下降。
可惜还没等贺顾想出个究竟,那边裴昭临已经阴阳怪气的哼笑了一声,道:“眼下还没出嫁呢,胳膊肘就已经开始往外拐了啊。”
长公主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未搭理。
正此时,一个七十来岁、胡子花白的老先生,从远处颤巍巍的行了过来,宗学堂门前的两个小内官见状,一个连忙上去扶他,一个赶紧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老先生被扶着进了门,长公主便也跟着,头也不回的带着身后,那个抱着书箱的大宫女,踏进了宗学堂的门。
贺小侯爷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心情顿时从小鹿乱撞变得开始泛酸——
殿下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这么走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受伤。
他还没想出,应该用什么表情和语气同她说第一句话……
难道不应该邀请他一句“门开了,走吧”或者“要上课了”之类的么……
殿下好冷淡,看来是真的很讨厌男人了。
贺顾只能安慰自己,不是他的问题,只是殿下讨厌男子。
好吧……
讨厌就讨厌,没关系,他早就知道了。
就算现在遭受了现实的一记无情重拳,贺小侯爷那原本计划着和长公主婚后甜甜蜜蜜、儿女双全、三年抱俩的美好愿望,哗啦啦碎了一地,但他还是不会轻易气馁的。
反正他如今,已是板上钉钉的驸马、殿下未来的夫君,他总会想到办法,慢慢让殿下改变态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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