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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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倒忘了,若不是夫人惦记着,蟹黄酥这种东西,原也不会出现在容儿的望舒斋,难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容儿吃不得什么,夫人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不比我这个亲哥哥含糊啊。”

贺南丰只有贺容一个女儿,之前没有过嫁女儿的经验,侯府太夫人又去世得早,他也并不懂得姑娘和小姐们,养在闺中是如何准备嫁妆的。

他平素对后宅之事并不了解,对贺容即便还算关怀,也只是通过看看女儿近日是胖了还是瘦了,来判断万氏有没有好好照顾她。

贺容倒是一直生的白胖粉嫩,一天比一天出落的水灵可爱,贺南丰也就越发相信,万姝儿这么多年来,并不曾苛待过贺顾和贺容兄妹俩。

他一直以为,万姝儿这个后娘还是尽心的,可此刻听贺顾娓娓道来,才知道,竟还有这许多他不知道的门道。

贺南丰心知儿子虽然叛逆了些,却从来是个直肠子,撒谎陷害这种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贺顾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贺老侯爷面色沉郁的看了看万氏,道:“若真如此,你这做娘的,也未免太不尽心了,这一年我带着顾儿离京,你不是在信中说,都在为府中庶务奔忙?容儿是长阳侯府唯一一个小姐,她的终身大事你都不上心,既如此,你究竟都忙到哪去了?”

贺顾道:“不上心?我看不是不上心,夫人是太上心了。”

“当年娘过世后,我与妹妹年幼,娘的嫁妆,也被夫人叫王管事寻了个由头,说曲嬷嬷是下人,无权掌管家产,强要走了。”

“容儿的嫁妆并不是无人准备过,娘生前便一直在给她置产。”

“我只问一句,如今是夫人管家,既如此,当初王管事,把娘的陪嫁和给蓉儿准备的嫁妆单子一起要走,这些东西都上哪儿去了?”

“我娘的陪嫁,容儿的嫁妆,夫人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万姝儿怔然,她确实没想到,贺顾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

事情早已过去多年,若不是今日贺顾提及,她怕是都不记得当初有这么一茬了。

毕竟当年言眉若死了,贺南丰扶正她做了新夫人,府中下人都忙着巴结她,有些事根本不需万姝儿亲自吩咐,便会有人摸着她的心思先去做了。

至于现在,整个侯府都归她管多年了,她又哪里能记得那死了多年的短命鬼言小姐,有些什么嫁妆?

这便一时没答上话来。

贺老侯爷眉头皱得更紧:“指使王管事,要走眉若嫁妆……真有这种事?”

贺顾上辈子在亲爹面前,十分别扭,言大小姐去世后,他心里恼恨母亲尸骨未寒,贺南丰就迅速扶正妾室,一看他和万氏腻歪贺顾就反胃,更是一句话也不愿再同他说,父子俩见了面,也只有阴阳怪气,横眉冷对。

至于受了委屈,那更是硬着头皮,打落了牙齿也要和血吞,示弱是不可能示弱的,打死他也不可能示弱的。

贺顾原不信贺南丰什么也不知道,只以为,他就是一心护着万氏罢了,谁知,直到贺老头过世,贺顾才发现,他可能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万姝儿在他心里,没准始终都是娇娇弱弱一朵出水白莲。

贺南丰大半心思,估计都用在钻营朝中的差事上了。

征野回来的很是时候,他捧着一个小小的红木匣子,气喘吁吁的跑进了正厅。

贺顾接过匣子,淡淡道:“爹若不信,一看便知。”

“汴京城里几家铺子——文盛书坊、兴安绸缎铺、珍客楼……其他的姑且不论,单这三家,每一个都是日进斗金,这些都是当年娘从言家带来的陪嫁,也是娘亲自置进蓉儿的嫁妆单子里的。”

“除此以外,这匣子里,还留着当年娘出嫁时的陪嫁单子,张张字据清明,皆有言家账房印信为证。”

贺老侯爷面色风云变幻,他猛地站起身来,两步冲到贺顾面前夺过了那个匣子,打开匣子翻出里面泛黄的纸张来——

当初他与言大小姐,是两家长辈早早定下的亲事,言眉若是言老将军独女,陪嫁十分丰厚,底单字据都足足有一摞厚。

贺南丰哗啦啦的翻着,越看胡子抖得越剧烈。

半晌,他的目光终于顿在了最后一张上——

果然是言大小姐亲笔所书……刚给贺容置了一半的嫁妆单子。

贺顾等他看完,才淡淡道:“如今我也只剩下这些单子,这些田庄铺子的契书,早就到夫人手里去了。”

贺南丰缓缓转头看向万姝儿,面无表情的一句一顿问:“……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万姝儿伺候了他多年,看他这副模样,知道这是动真怒了,但今日事发过于突然,她毫无准备,慌张之下,六神无主,只能搪塞道:“这……这多年过去,妾身又怎生能记得……”

贺顾笑了笑,道:“夫人不记得不要紧,叫来府中账房,对一对这些铺子,如今是不是在夫人手里管着,不就成了,这又有何难?”

又道:“征野,你去账房请王管事来……还有,不能只叫他一个,把账房所有管事全都叫来。”

征野点头应是,立刻又转身去了。

贺顾胸有成竹,反观万氏,却吞吞吐吐,一句明白话也答不上来。

贺南丰也不是傻子,此刻他已心知贺顾所说,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了。

他放下匣子,缓步走回万姝儿面前,面无表情的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有这些事没有?你侵吞了眉若的陪嫁、容儿的嫁妆,有这些事没有?”

贺老侯爷再怎么说,一辈子也是戎马刀剑里过来的,平日里他虽然随和,但乍一动真怒,简直吓得万姝儿两腿发软。

还好现下她还坐在长椅上,否则怕是站都站不稳了。

万姝儿知道贺南丰动了真怒,今日这事儿,若不能善了,日后她在侯府的日子怕是就难过了。

……还是赶紧哭吧,往日只要她一流眼泪,侯爷总会心软的。

当即抹着泪,颤声抽泣道:“怎能……怎能说是妾身侵吞她的陪嫁呢,她既已去了,又是侯爷的女人,那些产业自然也是侯爷的,怎么能留在一个下人手里?”

可惜万姝儿话没说完,贺南丰却听得勃然大怒,他左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头来,右手食指先是中风一样指着她抖了个半天——

继而抬手狠狠一耳光,直扇的万姝儿从椅子上被贯到了地下,乱了发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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