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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云珠平静自然地说:“我知道,因为报纸上也是这么描写的。”

秦有守暗暗地吸一口气,又说:“按照法律,秦飞接连刺敬康三刀,刀刀命中要害,他无疑是蓄意杀人,再加上他身为太保组织首领的种种罪状,法官可以判他死刑。”

蔡云珠落寞地一笑,轻缓地摇着头。

“李幼文虽然不会被判重罪,”秦有守又从法律观点发表他的意见,“可是以现场的情形以及她和秦飞的关系来说,她很可能被当作帮凶。”

“她不是帮凶。”蔡云珠摇摇晃晃地站起,唇畔漾着悲怆的笑。

秦有仪诧异地望着她,想抢上来扶她一把,被她连连地摇手阻止。

她大眼睛里闪出了智慧的光芒,用低缓沉重的语调,吐露出她发自内心的诚挚语声。她断断续续地说:“我今天早上看到报纸,看到了章敬康惨死的消息,我心里难过,很伤心。但是我的难过与伤心并不是全为敬康而发的。我也为李幼文悲哀,因为她死得比章敬康更早。虽然敬康现在停尸在殡仪馆里,可是李幼文的任性和骄狂,却早已使她沦入心狱,而心狱,正是人类所能沉沦的最悲惨的境界,它比十八层地狱更深一层!”

秦有守和秦有仪两兄妹,错愕地凝望着她,心头有万千感触,一时无从倾吐。

沉默了许久,蔡云珠望望秦有守,苦笑着问:“你们到章家去过了?”

秦有守很详细地叙述着:“我们一得到消息就赶到章家,章老伯和敬康的大哥都在伤心饮泣,他大嫂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我们不免也陪着流了许多眼泪。后来赵警官来,告诉我们凶手就逮的详细经过,并且说李幼文的母亲也因为惊恐过度脑出血死了。然后,我们陪他们一家到殡仪馆,回来的时候路过这里,我们想到顺便来看看你。”

“谢谢。”蔡云珠恢复了平静,重新坐回沙发里,认真严肃地说,“李幼文家破人亡,固然是自食其果。可是她今天的处境确实可怜,我想帮助她母亲一点丧葬费用。”

两兄妹十分感动,秦有仪跑过来坐在她的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说:“云珠,你真伟大!”

“这是基于人与人之间的同情心。”她正色地说,“我始终以为,没有同情也就没有人类。”

“你是说,”秦有守延伸她的话意说,“人与人间没有同情心,那么人类也就和禽兽差不多了。”

她轻轻地、感喟地说:“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

“像秦飞,”秦有仪突然插进来,恚愤地说,“他简直就是禽兽!”

“所以社会不能容他。”秦有守下着结论,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声调坚决地说,“我想到看守所去看李幼文一次。如果她有心悔悟,我会帮助她,我将自动担任她的义务辩护律师。”

“她会悔悟的。”蔡云珠肯定地说,又补充一句,“经过这一次血的教训。”

“血的教训。”秦有仪摇摇头,一声叹息。

太阳从云端探出头来,挂着和煦的笑,再看一眼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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