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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饭店二楼是陈星一家人生活起居的地方,房间虽小,但还算干净。隗国安觉得屋内有些拥挤,便主动回到餐厅抽起了香烟。
因为担心哥哥的安危,陈星的敌对情绪已然消除了很多。
“你刚才说,你哥的失踪与莫士亮有关?”司徒蓝嫣打开录音笔,开口问道。
陈星点头称是:“这些年,我经常会梦到我哥,我感觉,他可能已经被莫士亮给杀了!”
“你为什么怀疑是他?”
陈星的眉毛拧在一起,面部抽搐了片刻,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他终于长叹一声:“不怕你们笑话,我今天就把该说的都说出来。这事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了,要真是莫士亮杀了我哥,就算我们有错在先,我也要他偿命。”
司徒兰嫣安抚道:“如果是他杀了你哥哥,我们首先就不会放过他!”
陈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说起前尘往事。
“我和我哥相差五岁,是异父异母的兄弟。我后爹名叫陈山河,曾是修平区有名的混混。听我哥说,他是后爹跟一个小姐瞎搞时生下的。”
陈星面露恨色,“那时我这个后爹还年轻,不知道什么叫负责任,虽然有了我哥,但还是天天出去打架,帮人罩场子。我哥的亲妈叫雪姨,她知道指望不上这个男人,就一个人带着我哥出去坐台,用卖身钱养活我哥。”
“后来我后爹替人出头,把人砍成了重伤,判了六年。这事寒了雪姨的心,她一狠心就把我哥抛下了,从此没了踪影。那时我哥也就十来岁,为了生存只能在社会上混,我也不知道那些年我哥吃了多少苦,反正他也从来不说。”
“六年以后,我后爹出了狱,也许是浪子回头,他带着我哥做起了小买卖。也是在那一年,他跟我妈重组了家庭,我跟过去的时候还在上小学。”
“我哥说自己不是上学的料,早早就辍学在家,帮那男人打理生意,维持一家生计。有时我在学校被人欺负,我哥会提着木棍帮我出头。我俩虽然是异父异母,可我哥……我哥从来没有把我当外人。”说到这里,陈星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情。
“上学时,我是走读生,为了能在本地上初中,家里托熟人给我重新办了个户口,帮我改名叫陈星。安稳的日子也就过了两三年,后来发生了一件事,直接改变了我们一家人的命运。”
“那个人绰号叫作毛三,是当地有名的混混。起先我们家和他并没有什么矛盾,再怎么说,后爹也是社会人,他也多少会给些面子。”
“可后来毛三的结拜大哥歪脸出狱,刚回来没几天,就在街上撞见了我后爹。歪脸是因抢劫被抓的,判了整整十四年,和后爹关在一个监狱、一间牢房里。”
“那时进号房都要‘过道’。歪脸是牢头,后爹是新去的犯人,按照规矩,歪脸要给他上上课。后爹对道上的规矩,其实多少也懂一些,如果只是挨顿揍,他也就忍了,可歪脸这个人和别的号头不一样,他是变着法子欺负新人。”
“后爹为人仗义,在修平还算有些名气,进去后有不少熟面孔照顾。可人怕出名猪怕壮,越是夸他的人多,歪脸就越觉得他不顺眼。”
“第一次‘过道’,他被歪脸扇了三十个嘴巴,接着又在墙角站了两天;按理说,只要能做成他那样,这‘道’就算是过了,牢房的其他人也不会再为难他。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的隐忍,换来的是歪脸的第二次‘过道’,这次他被要求,用头顶着尿壶给歪脸接尿。”
陈星哼笑着,眼神冰冷。“听我哥说,后爹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如果是拳头耳光他不会说什么,可头顶尿壶这事,绝对触碰了他的底线,就连同监室的犯人也觉得有些过了,还有不少人劝过歪脸,可歪脸就是铁了心要他难堪。”
“他就和歪脸在监狱中打了起来,据说那次歪脸被打得很惨,他也因此被关了禁闭。事情过后,他被换到了其他的号房,可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在服刑期间,两人时不时就会发生一些摩擦。他本以为出狱后,这事就算是过去了,谁曾想,冤家路窄,又遇到了这家伙。”
“我记得那天晚饭后,他把我哥叫到一边,说这几天让他送我上学。我哥问出了什么事,他并没说实话。可能是他太了解歪脸的本性了吧!交代完我哥,他就一个人揣着砍刀去找歪脸了。”
“再见到他,是三天以后。医院下了一张病危通知单,说他肚子上被扎了十几刀,多处内脏破裂,马上要死了。我妈知道了,马上就报了警。从警察那里,我们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他单刀赴会去找歪脸,想把过节给化解了,可歪脸仗着毛三的势力,要跟他死磕到底。歪脸的性格他十分了解,既然谈不拢,那就只能硬干!可是毛三他们人多势众,他就算是再能打,也不可能拼过他们。”
“歪脸被他给当场捅死了。他知道杀人要偿命,为了不给家里添负担,他在抢救的时候,就自己拔了管子,死在了医院。”
陈星说着,眼圈微红,很显然他对后爹并非全无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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