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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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鬼齐哭中忽然加入了不同的声音,一记剑气卷起劲风呼啸而来,刹那间绯光漫溢,斩过无数血红鬼眼,直直插穿了高稷身边的树,与他周身黑气纠缠相撞,轰鸣声炸在耳边。

狂风怒嚎,掩埋了所有的声音,万鬼聚散,猩红的月光逐渐恢复成银白色,印出一道站在茂密树后的俊拔身影,赫然一身墨衣。

渗人的冷风吹过,苏灵郡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最后一口气尚未吐出,身子已经先沉了下去。

伴随着他一并倒下的,还有林中大片的树木。

那边突来的长剑所带的力道几乎将整片树林夷为了平地。

林中树木,尽数摧折,却唯独在苏灵郡这缓冲,隔绝了所有的伤害。

高稷的动作因惊骇而停顿。

“薛景阳,你不是说将他给我了吗!”

黑影一动,倏然落地,“本道是说过给你,但本道说过允许你伤他吗?”

“高稷,我看你是找死。”他话音方落,但见林中徒然一道绯光折返回来,劈开所有阻拦,速度急剧。

只一瞬,长剑归于薛景阳之手,剑气凛然,使得空气急速升温,竟在空中燃出一道长长的烈焰!

“好啊,你们俩合伙算计我。”高稷面色沉凝,踏足点在风中,但见招魂幡在狂风中鼓舞,四周空气越变越沉,霎时间大地晃荡,每一寸土地下都徒然冒出阴森可怖的白骨,有无数只枯槁的手在不断敲打着地面,不多时,竟硬生生将地面拍出了裂缝。

薛景阳速度迅疾,一身气场炸开,倏然甩出长剑斩断了苏灵郡周围拼命想要从地缝中挤出的白骨。

他点足落在他的身旁,将他一把抱起,然后飞身接回浮生剑,立在高稷面前。

“谁给你的胆子将他伤成这样?!”薛景阳每向前踏出一步,周遭风向就如同水面波纹震动,在烈风中激荡,再一层一层的推出。

霎时间地震山崩,惊天动地。

狂风在他周身旋转成几道强大的漩涡,把所有枯骨碾为粉末。

苏灵郡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了浮生剑上,剑刃上,鲜血淋漓,浮生剑在缓缓吸食着那些温热的鲜血,饮血止渴后,剑刃上也慢慢缠绕上了一层浓厚的血色。

鲜血尽数消失,浮生剑如同活了一般,周身血色越缠越深,越缠越烈,仿佛浸于血中长年累月的剑,被人突然拿出,血色之下,清光万千!

高稷心觉不妙,当即弃旗而逃。

“找死。”薛景阳挥剑砍出,步子却依旧缓慢踏在他身后。

浮生剑的剑尖没入大地之中,绯光刹那间拦住了高稷的所有的去路。

薛景阳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眸光中燃着与浮生剑相合照应的血色。

高稷拼命扭动身躯,却被他周身强大的气波压的青筋暴出,无法动弹,身体像坠了千斤般的屈辱跪地。

“高稷,本道不过离开片刻,你是吃了多少个雄心豹子胆?”薛景阳眼神锋利如刀芒,“你以为,凭着一面本道早就玩腻的招魂幡,你就可以只手遮天,翻云覆雨了吗?”

高稷的头被强制压在地上,扣在了薛景阳足前,他挣了半天,除了蹭了一身泥,比之前狼狈很多外,还是直不起身。

虽被人如此压制,但他嘴角的笑容却不减半分,“薛景阳,你不过是靠着一把浮生剑而已,嚣张什么。”

“对,有浮生剑就是嚣张,怎样?”薛景阳言罢,只手一抬,浮生剑便稳稳飞回他的手中,“柿子得找软的捏,废物就得挑你这样的打。”

“好啊,那你试试。”高稷冷笑,“喜欢乘人之危的小人罢了。”

薛景阳懒得跟他废话,衣袍一扬,气浪如排山倒海般的震开,声音浑厚,响彻天籁。

须臾,他抬起一脚,踢在了高稷脸上,将他整个人踢翻了过去。

有鲜血顺着他的头颅蜿蜒而下,他阴险恶毒的笑容挂在脸上,就此定格。

喧嚣过后,风烟落定。

“本道就算不用浮生剑,杀你,还不是如同碾蚁?”薛景阳嗤笑一声,这才低下头检查苏灵郡的伤势。

苏灵郡的伤势很严重,身前身后,伤口透骨,血痕遍布,淋漓鲜血染尽了他青色的衣衫,黏腻湿热的裹在身上,整个人如同浸泡在血渍之中。

他的脸色比雪还要苍白几分,呼吸也是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薛景阳不敢有分毫的耽搁,当即输气给他。

“怎么被打成了这幅样子,亏你还是白素清徒弟。”他抱起苏灵郡轻如羽翼的身子,朝城中赶去。

***

昨夜城外的动荡过于张扬,遮星闭月,雷声震动,引得无数乌云堆积在天边,十分阴沉,似有无声的硝烟漫溢在整个洛阳城中。

天刚蒙蒙亮,顾云泽已经在打坐修行了。

天暗的如同黑夜,连空气都比往日的阴雨天沉闷了不少,窗外有潮湿的风吹来,顾云泽动了动眉梢,徒然睁眼。

楚蓝正推门进来。

“顾云泽,早上好。”昨晚喝的太多,导致他压根记不清什么,动作也就自然如同往日般轻松利落。

顾云泽眼神一瞥,淡淡嗯了一声,脸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

由于昨天喝的实在太猛,楚蓝也害怕自己做了什么过头的事,便小心翼翼的想要从顾云泽嘴里打探点什么出来,“那个,昨天……”

“昨天很好,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什么也没说。”顾云泽扭头,把眼睛彻底望向窗外,不再看他。

楚蓝:“……”瞅他这反应,昨天的事应该跟他说的完全相反才对吧。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出去晒太阳,你没事的话就去找苏灵郡吧。”顾云泽冷声言罢,转身要走。

楚蓝的目光向窗外投去。

天边乌云成堆,就差没打雷下雨了。

他匪夷所思的看看顾云泽,心道这小闷骚肯定藏了什么猫腻。

不过他没去跟顾云泽,而是走到了苏灵郡的房间,敲了敲门。

屋内无人回应。

其实顾云泽对苏灵郡的好,楚蓝不是看不出来,只不过没想到他们还有一层更深的关系,相处的这些时日,楚蓝也能知道他为何那么招人喜欢,因为即便他嘴角不笑,那眼中自带的三分笑意,也足够让人感受到舒适与惬意了。

“苏先生,我进来啦。”认识久了,楚蓝也就不再拘小节,直接推门而入,因为一般这时,苏灵郡都应该坐在桌边看书。

屋内空无一人,被子还散在床上,没人整理。

这可不像是苏先生的习惯啊,他可是起的比顾云泽还早的,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已经整理好被褥坐在桌边看书才对。楚蓝心里泛着嘀咕,难道昨天他没回来?

不对啊,没回来被子怎么是散着的。

楚蓝屁股一扭,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床边,伸手往里摸了摸。

冰冰凉凉的。

再摸,好像有只手。

“诶?”楚蓝摸着下巴,噌地弹起,“苏先生?”

依旧无人响应。

难道是昨天他也喝多了?楚蓝忍不住偷偷掀开被子的一角,往里看去。

此刻客栈中没有除了他们也没客人,顾云泽正走到楼下,突然听到了两声大叫,“顾云泽,顾云泽!”

顾云泽闻言回头,只见楚蓝像疯狗似的从楼上冲下,然而他刚跑两层楼梯,突然“哎呦”一声,四仰八叉的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继而分毫不差的扑进了顾云泽怀里,把顾云泽撞地不禁向后踉跄了几步。

“哎呦,要死了要死了!闪到腰了。”楚蓝拽住顾云泽的肩膀,把顾云泽的衣服直接拽地露出了肩。

“……”顾云泽不动声色的把被他拽歪的衣服拉回,“何事这么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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