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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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厢房里,檀香缭绕。

“敢问姑娘芳名?”楚蓝掸掸衣襟,撩起衣袍,盘膝坐在软垫上。

屏风后的女子没有说话,她的手轻按在了弦上,发出了柔和清亮的琴音,犹如石子坠入湖心。

“没想到还有女子喜欢檀香。”楚蓝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笑道,“不错,本少爷喜欢。”

坐在屏风后的女子没有说话,晦暗的烛光映红了她半边脸。

楚蓝拿起桌上的白玉杯,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你为什么不说话?”

“……”女子没有接话,只是微微蹙起了眉头,透过屏风的间隙,看了一眼正在喝酒的楚蓝。

“哦,可能是个哑巴。”楚蓝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出来卖艺。”

女子:“……”

“其实哑巴也不错。”不等对方有所回答,他又接着自言自语道,“说明你跟这花艳楼的其他女子不同,即使入了这种烟花之地,也守身如玉,卖艺不卖身。”

女子:“……”

楚蓝见女子还是不愿意说话,他想了想,又说:“姑娘你别介意,我这个人就是不太会说话,但是我是真的想听你一曲。”

“……”女子的手缓缓拨动了琴弦,琴音清亮悦耳,打断了楚蓝刚要说出口的话。

但对方就像是有备而来的一样,没等她发问,便又嚷道:“姑娘弹得是竟然是七弦琴!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我曾经苦练琴艺十六载有余,但后来还是放弃了……姑娘你瞧,这就是缘分啊!想不到在下有生之年还能再听到如此精妙的琴艺。”

女子仍旧没有说话,她不耐烦的从桌案上拿起笔墨,匆匆写了几笔后扔了出去。

纸团正中楚蓝的额头,他哎呦叫了一声后,飞快拿起那张纸团,心觉对方一定是被自己的话感动了,于是他乐呵呵的打开纸团,定睛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字:滚!

“……”他放下纸团,从袖中掏出笛子,琢磨了许久后又道,“姑娘的琴艺真的当今罕有,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跟云儿姑娘琴瑟共鸣一曲?”

女子正着身子,没有回答。

也不管哑巴到底会不会说话,楚蓝一本正经地将笛子横在嘴边,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女子:“……”

细碎的烛光沉浮在他紫色的衣襟上,他垂着眼帘,姿态悠闲地吹了一曲。

暮尘微雨收,蝉急楚乡秋。

一片月出海,几家人上楼。

砌香残果落,汀草宿烟浮。

唯有知音者,相思歌白头。

帘影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他的身影沐在明灭的火光中,孤冷清瑟。

屏风后的女子听得恍然迷离,见楚蓝依旧独自沉浸在乐曲之中,她垂首抚过细长的琴弦,配合着对方的笛声,款款合奏了一曲共鸣。

琴音泠泠,笛声空澈,悠长的乐声穿过琼花光景,逐渐消散在了寰宇之中。

一曲奏完,听的人驷马仰秣。

“高山流水觅知音,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楚蓝放下笛子,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钟子期死,伯牙终身不抚鼓琴。”

女子眸中露出些许赞许之意,但很快又沉静了下来。

“能和姑娘琴瑟共鸣,是在下的荣幸。”楚蓝笑道。

女子静静听着,言语间也能感受到他的心中透露着难以平诉的喜悦。

她执笔,又在宣纸上寥寥写了几道。

这次的纸没有被团成一个球扔来,楚蓝欣喜地看着伸出来的那只手,赶忙接了过来。

近几日可曾见过身着玄衣的男子?

“身着玄衣的男子?”楚蓝喃喃地读了一遍,忽然又问,“姑娘真是哑巴?”

“不是。”女子这次终于发出了声音。但让楚蓝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女子的声音不是很好听,甚至可以说是难听。

“好吧。”他有点失望的说道,“姑娘的声音听着有点像男子。”

他方才把云儿的声音在心里幻想了无数遍,也想过难听,但未曾想过如此难听,听着就像一个大男人捏着嗓子咿呀学语的声音。

“咳。”女子轻咳了一声,用着细细的嗓音接着说道,“公子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实在太难听了,楚蓝咋舌,怪不得不愿意说话,她还是装哑来的好。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他收敛了笑容,若有所思地回道:“唔……这么说来,我倒是有听胖掌柜说过。”

女子:“可否细说?”

楚蓝仔细回忆了一下,认真答道:“我在满福楼的时候听胖掌柜说过,他们店里前几日来了个江湖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店里的所有客人全都吓跑了,听起来挺嚣张的。”

“可是玄衣?”女子又问。

楚蓝也不吝啬的回道:“是。”他眨巴着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姑娘问这个作甚?难道……他是弃你于水深火热的旧情郎吗?”

“不……”女子欲言又止,她顿了顿,礼貌回道,“公子暂且这么理解吧。”

楚蓝听她话里有话的意思,忽地眯起眼地打量了一番屏风后的身形。

“姑娘如此神秘莫测,让在下实在想一睹芳姿。”他悄悄地站起身,偷偷摸摸的朝屏风走去。

一室静谧,只有短靴走在地上而发出的摩擦声。

“别动!”女子徒然一声厉喝,横在两人之间的屏风也随着一阵强烈的风动唰地移到了窗口的位置。

楚蓝已经走到了屏风旁,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让一道强烈的风向给带斜了身子,在惊慌之中,他伸手向前一抓,不偏不倚,正中那女子的衣襟。

哇,好平!他心中为之一颤!

女子被他抓的闷吭了一声。

楚蓝不敢继续逗留,连忙收回手,想抬头道歉,但不料前面居然还有一层台阶,他稍稍没注意,只听“哎呀!”一声高呼,整个人猛地向前载去。

这次,他双手在空中乱抓了几秒却什么都没抓到,身子直接重重摔下,接着是桌案被推倒,上面的东西哗啦掉落的声音。

等四周又恢复了安静,楚蓝睁开眼,心疼地揉揉自己的腰,又极度痛苦地道了声倒霉,这运气怕不是把祖祖代代的晦气都集到自己身上了吧。

然而他刚要从地上爬起来,便觉得哪里不对,忍不住喃喃道:“啊?诶?怎么不疼?”

“低头。”冷漠而清冷的声音自身下传来,楚蓝猛然低下头,这一看,让他经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云儿姑娘正被他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死死压住,若是再下移一寸,就要贴着他的祖传宝贝了。

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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