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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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烟抬头眸中清亮澄澈,亦打量着他,南宁王是宫中已故贵嫔所生,在众皇子资质平庸,不争不抢,但今年盛夏刚满十六岁,皇帝便下旨他为亲王,在长安城中开府建衙。

南宁王殿下深居简出,宫宴更是极少参加。坊间传是幼时母妃寝宫遭了大火,年幼的南宁王被宫人救出时,左侧面颊被烧毁,狰狞可怖。

然则不是,面前的南宁王白皙面容疤痕全无。应是承了他母妃的艳丽美貌,男生女相,清俊柔美。不过,这一双眼眸阴鸷,盯得人头皮发麻,脚底发软。

施烟心中不止一次疑窦,明明这人比自己才两岁,可自从见他第一面时,他通身弥漫一股自血海涌出阴沉之气,充满怨恨。

许是因为这样,自己当初才误认他与自己是同道中人吧。

刚说话,忽然有东西朝自己掷来,施烟急忙接住,手中冰滑触感熟悉,借着周遭暗光,是以往的药瓶。

施烟登时喜上眉梢,与要行大礼,“多谢南宁王殿下!多谢南宁王殿下!”

“诶,”南宁王灯笼一伸,制止施烟将要行礼动作,“先别急着谢本王,本王还有事儿要你去做。”

得了药好似贪吃幼童得了蜜饯一般欣喜,施烟笑意掩不住,眉眼柔和弯弯看着平阳王脱口而出道,“殿下有事儿尽管吩咐。”

左不过是杀长安城中恶名昭彰的贪官罢了。

“我要你将赵士忠家的小郎君杀了,再将他身上的兵符偷来。”

听到‘赵’,施烟心头一屏,眉目蹙凝,迟疑了。

南宁王睨她一眼,嗤笑声,“怎么,帮本王一个小忙就推脱再三,方才谁还说要为本王赴汤蹈火呢?”

施烟心跳极快,慌乱错过他视线。

施烟低头埋得更低,“臣女不敢。可赵家郎君是臣女闺中好友兄长,臣女如此做……恐怕……”

平阳王冷哼一声,嗤笑她愚昧瞻前顾后,“你既犹豫,那便将药还我。”

施烟手掌紧握药瓶,不敢吭声。

“哦,对了,表小姐,那萧家家主倒真是宠你,寻常人家得不到的好事,就因你一句话说退便退了。如今萧许多商铺关店查封,这之下,你可想到有多少恼人之事滋生?”

施烟死死咬着下唇,泪珠紧紧在眼眶打转。

可想到此次任务说杀好姐妹的兄长,那个有些刻板老气但腼腆俊秀的郎君平生未做过坏事,施烟心中自是不忍。

“那……容殿下宽限臣女一月…”

南宁王哈哈笑了,像是听闻何有趣的事儿,声音回房幽谷之中有些瘆人。

“本王大义,这自然可以。”

…………

萧家一时被推在风口刀尖上,惹得满城风雨。

但长安皇亲国戚遍地都是,此地不缺权贵富豪,今日看他起高楼宴宾客,倏然他楼已成灰烬。

萧祁远一觉醒来,已是日近黄昏。拥着狐裘从四方轩窗瞧出去,泛白天际被暗黑一点一点撕裂吞没,宛如大限将至。

站起来体内骨头脆响,萧祁远无奈苦笑,“这副躯壳年轻好看,不过壮年却像七八十的老人家了。怕也像这日夜更替般,生得快,去得也快。”

梁胥小心捧上一盏热茶,立在一旁劝慰道,“那算命的说家主命格硬,家主定会长命百岁的。”

萧祁远一手茶盖扫了扫盏内茶沫,睨他一眼笑道,“江湖术士大多不过为银子糊口罢了,你不知道那丫头使了多少威逼,塞了多少金银细软才使得那算命人在各长老前说谎。”

话罢低首喝茶,茶还未入口,外头一阵喧闹。

“外头发生何时?”

梁胥脸色微变,“其实几个丫鬟拌嘴打闹,奴这就去赶她们去。”

说吧,急急要往外走,萧祁远叫住他,“等我一起出去吧,歇了大半日正好出去走走。”

“这、家主外头风此时大得很,管家方才来说这两日怕是要下雪了,请您莫出门去。”梁胥苦口婆心说着,家主却未听自己多语,径直往门外走去。

梁胥只得愁眉苦脸跟上去。

萧祁远站在廊檐下,一院之隔,瞧着垂花门那处几个小厮同一个青衣丫鬟撕扯。

不知谁喊了一句“家主来了”,众人皆停下。

月吟扑跪在石阶上,见到萧祁远如见救星,哭喊道,“家主求您去看看小姐吧,她从昨日到现在,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今日大寒,往年此时早已白雪盖满城,如今却未见踪影。寒风灌传衣裳,骨头缝如沁寒潭刺激,萧祁远只觉眉心一跳,脚步急快往韵若院去。

正巧碰见萧大夫人怒气冲冲带了一众奴仆来兴师问罪,在亭路看到萧祁远直冲冲往那丫头院里去,心中疑惑,也跟了上去。

“将门撞开。”萧祁远在屋前立得笔直,吩咐身边的随从。

“是。”

两个身强力壮仆从上前,没几下撞开闺门。月吟急慌慌跑进去,没会儿又急忙忙跑出来,“家主,小姐不在屋内。”

萧祁远蹙眉不语,先挥手,“先将此消息封锁住,勿要乱传。”

身后一道女声忽然响起,“是什么消息不要乱传?”

萧大夫人一派端庄,眼底似笑非笑走过来。

萧祁远平静笑道,“烟儿去后山玩,贪玩忘了归家时辰。左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便让丫鬟先别四处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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