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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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一看,她腰间挂着一块翡翠玉佩,通透晶莹,却不是那块玛瑙玉佩了。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过那块玉佩了。

霍长君似是料到了他要说什么,先一步道:“我的碎了,在战场上寻不回来了。”

她顿了顿又道:“不愿便算了。”

她转身便要离开,谢行之却是取下了腰间的玉佩放在她手上,道:“我愿意。”

霍长君脊背微僵,捏着玉佩,良久轻道:“我身边已经没有父亲的遗物了。”

最后一把长风剑都已经断在了战场上,她身上已经寻不到能挂念父亲的东西了。

谢行之从身后将她抱住,“长君,你不用解释……我知道……”

第76章 别走…… 我从小受父母教诲,要博爱众……

我从小受父母教诲, 要博爱众生,怜惜百姓,要保家卫国, 身先士卒,要以家国为己任,以天下苍生为重担。

我这一生都是这么做的。

我不曾恨过父亲也不曾违背过父亲,哪怕他告知我, 我的婚姻, 我的丈夫都不过是为了天下太平的牺牲品。

我也不曾怨过。

可是现在,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要永远离开这里,我要过我自己想过的日子。我一辈子背着这些家国大义,仁德礼孝的枷锁,也一辈子都没敢为自己活过一次。

我一退再退, 一让再让。

我顾忌所有人, 我怜爱天下苍生,可是苍生带给我的是什么?这天下苍生是我一个人的吗?为何这重担都落在了我一个人的肩上。

为什么要是我去牵制谢行之那个疯子?

为什么我总是要为了什么家国大义牺牲我自己?

我的存在, 我的生命, 我的价值, 我的意义在哪里?

寒风里,夜间月色微明。

街上寂静安宁,只有偶尔要出来倒夜香和打更的人。

霍长君匆匆而行。

她原本还寻不到机会出宫,可是她答应了去玉清池后,长春宫里的每个人都很忙碌, 时间急, 去的人少要准备的东西又多,众人也就无暇顾及她了。

她是从御花园的柳树那儿借着枝条爬墙翻出宫的。枝条细,而且到了冬天又冷又硬的, 差一点就被掰断了摔下来。

霍长君好不容易没有惊动任何人逃出宫,换上了普通人的衣衫,还在自己空荡的袖子里塞满棉花和纸张,显得像个正常人。

身上的披风是从前在宫里的旧物,不值钱也不贵重,应该没人记得,但能很好地盖住她残缺的手臂。

她从西南角的宫门出来,一路南行,眼见着就要到正南门了,因为不曾清场,这里还是平日里百姓生活的模样。

才刚到寅时,正南门要进进出出的人便不少了。中间的两个大栅栏挡了大半的路,普通百姓检查过身份后,都从旁边的小门出去。

她混在出城的队伍里,面色冷静,怀中揣着玛瑙玉佩,手里还有一份刚从别人手里买的路引,像是每一个普通的要出城的平民百姓一样。

很快,她就会从这儿出去,而天亮之后,谢行之也会发现她不见了,又或许连雀会多拖延一些时间,可是这都没关系,她已经跑远了,而且正南门这么多人,他们搜寻起来肯定也很困难。

她终于要自由了,想到这些她有些雀跃。

可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连雀,霍长君眼角微垂。

她们二人待自己向来很好,是她亏待了她们。

今夜出门之前,她还撞见了连雀,就当她以为自己要失去这个机会的时候,连雀却是道:“从西南边的宫门出去,那里的守卫最是松懈,也离正南门最近。”

霍长君微怔,哑声道:“我很自私,这一次我没有考虑你们。”

她一逃,最先连累的肯定是连雀连莺她们。她什么都没能带给她们却总是害得她们身陷险境。

连雀越过她,将床榻上的被子收拾成更像是有人在熟睡的假相,她背对着霍长君,问:“还有多久的时间?”

霍长君愣在原地,不明所以,她却压抑着哭声,“娘娘的寝衣上染血了。娘娘瞒了多久,又还能活多久?”

霍长君咬唇,她不告诉任何人自己旧病复发,不是不想好好治病,而是不想有人知道这一切,更不想谢行之知道,那样她身边就会围绕着很多人,她就真的永远都出不去了。

她也湿润了眼眶,不再隐瞒,低道:“少则三月,多则一年。”

连雀背对着她的肩膀耸动,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快。霍长君还要多言,她却是道:“走吧,别回来了,你不适合这里。”

霍长君眼角模糊了大片,她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却只留下一句,“保重。”

原谅她,她活了一辈子都在背着别人的性命,背着别人的责任,她扛不起了,这样的要求、这样的理想都太大太空了,她累了,她就剩几个月的命了,她不想浪费在这里。

她这一次一定要为自己而活,不再顾虑任何人。

城门口的队伍越来越短。

霍长君的心脏想跳起来,跳得高高的,可她却是紧紧地压抑着,还没到最后一刻她不能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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