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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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医生走后,管家送他出门。

因为晚上这边打不到车,管家开车送他,让姜宁先看着少爷一会儿。

姜宁接过酒精铁盘,轻手轻脚地用肩膀推门进去。

床上的少年紧紧阖着眼,裤腿边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纱布,应该是已经被白纱布包扎过。

他面容苍白,漆黑额发凌乱地遮在额头上。

少年昏睡的时候没了冷意,但嘴唇仍然紧紧抿着,蹙起来的眉心透着一股脆弱。

姜宁将铁盘轻轻放在床头边,顺着他右手的针管抬头看,见打完这瓶,还有两瓶药水。

“对不起。”姜宁不由得道。

她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烫得要命。

姜宁心里有些愧疚,决定负起责任,等燕一谢退烧了以后再离开。

她离开房间,给兰珍珍和郑若楠分别打了电话,告诉郑若楠自己今晚在兰珍珍家复习功课,稍微晚点回去。

先前姜宁也经常在好朋友家玩,郑若楠并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她几句。

挂掉电话,姜宁重新回到了房间里去。

她坐在旁边的地毯上,趴在床边,等着少年尽快退烧。

高烧后的燕一谢又一次陷入了他的梦魇。

他变得心烦意乱,不知道是因为那一阵阵的快要烧死人的热浪,还是因为来源于过去的无力感和绝望感。

他仿佛坠入了极致的黑暗当中,那一场令人恐惧的噩梦一次又一次循环上演,而他像是步入了无限循环之中,永远找不到出路。

因为永不能站起来的双腿,所有的梦想都被剥夺了,他永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奔跑、跳伞、滑雪、冲浪……

他的世界变成黑白,失去了走向未来的权利。

所有人都能幻想未来会是怎样场景,他却只能日复一日面对着医院苍白的墙面,试图接受自己将成为一个双腿残废的废人。

出院那一天,他最熟悉的亲人愧疚地对他说,很遗憾发生这样一场意外,是他们没保护他,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最尖端的医学都没办法挽回一切,他们也没办法。

他们只能培养新的继承人,将他送来这里,给他一大笔钱。

他就没有恨吗?

他就没有绝望吗?

但那又怎样,一旦变得弱小,就只能被抛弃。

何况他变成了个残废。

残废。残废。残废。

梦魇像是一把束锁一样,紧紧勒住燕一谢的咽喉,他在梦靥中不得喘息,不停地奔跑。

但是尽头,打开那扇门,永远是不是什么出路。

而是父母随着医生掀起他的裤腿后,看到他留下丑陋的疤痕的双腿后,惊愕捂嘴的神情。

在那一天后,他被放弃。

少年在床上脸色越来越苍白,浑身都是汗。

忽然,他眼皮跳了一下,猛然睁开眼。

他像是一只多次踩到捕捉夹,不再相信任何人的幼兽一样,凶狠地钳住了落在自己额头上的那只手。

姜宁吓了一跳,手腕一疼。

她手里给他擦拭额头的酒精片一下子掉到了燕一谢的枕头上:“怎么了?”

似乎意识到是她,燕一谢眸子里的那种恨意缓缓消散。

他清醒了一点,松开她的手。

灯光落在他眼睛里,他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竭力让自己从梦魇的戾气中挣脱出来。

他漆黑的额发搭在眉心,没有吭声。

“好点没有?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姜宁捡起酒精棉片,问。

燕一谢注视着她,嗓音带着发烧后的哑:“你怎么还在这里?”

姜宁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开玩笑。”

燕一谢看着她:“没关系。”

要是他的腿是好的就好了,一切本不该是那样的。

他会从河里救下她。

也不会像个废物一样躺在床上。

梦境里的无力和痛楚仿佛来到了现实。

燕一谢忽然别开头,看向另一边,对姜宁淡淡地道:“没什么事的话,早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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