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2 / 2）

“我是认定了没这事儿啊，可架不住您老婆，咱妈……说的有板有眼的。”许念溪无奈的耸耸肩，哭笑不得道：“对了，她还一口一个白眼狼的喊我，说我咋没死在美国呢……你说这世上咋有这样的妈呢？”

“她这不是病了嘛！”许建安当下就不高兴了，瞥了闺女一眼道：“她以后要再这么说，你别理她……”

他们这正说着话，却听见有个带着几分困意的声音说道：“谁在这里吵吵嚷嚷的，都把人给吵醒了。”

许建安和许念溪两人顿时就噤了声，白素已经醒了过来，有些懵懵懂懂的看了一眼许建安，又看了一眼许念溪，只开口道：“我说你这个老头子，你怎么又来了，我现在和你没有关系了！咱俩早分了……我现在一身病，你还跑来干什么，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许念溪就朝着许建安使了一个眼色，小声道：“爸，她这会儿还糊涂着。”

白素就蹙了蹙眉，对许念溪道：“你咋喊起他爸来了呢？她是你许叔……你不认识他，你们没见过，我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你许叔了。”

“对，妈你说的对，我喊错了。”许念溪笑着道：“许叔，你这在医院也陪了一下午了，先回家吧。”

许建安见白素醒了，也就站了起来，打算先回家了。这次她病得不轻，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有时候醒了认得他，有时候又不认得，他也已经习惯了。

都说年轻夫妻老来伴，他们这辈子在一起风风雨雨的都四五十年了，临到老了才遇上这事儿，算不得不幸。

许建安才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了他表姐谢丽君的电话。谢丽君今年刚七十出头，却毕竟是苦过来的农村人，身体比白素还好一些，前一阵子听说白素生病了，就喊了老伴儿，非要去一趟五台山拜神求佛，给白素祈福，这不今儿人刚下飞机，电话就来了。

“我说小安，素素的病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能认人了吗？”手机那头的谢丽君只关心问道。

许建安蹙了蹙眉心，如今白素能不能认人他已经不在乎了，只要她身体还硬朗，没事每天可以跟他唠嗑几句，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再说……她也并没有把自己忘了，只是记忆好像是停留在了当初她下乡插队的时候，非说那时候他们就分手了，想想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素素还好，还能认得我……”许建安只开口道。

谢丽君听了就放心道：“那行，那今天等我安顿好了，明儿一早我就去瞧她……”

她这边话还没说完呢，许建安却急忙道：“表姐你还是先别来了，她也认不得你了……”下面的话许建安没好意思说，白素不是不认得谢丽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认定了谢丽君已经死了，这要是让她看见一个死人又活了过来，就怕把她给吓着了，因此许建安只不让谢丽君过去。

谢丽君还想再说两句，手机却被一旁的老伴儿夏兴邦给抢了，夏兴邦偷偷走到一个角落里，对许建安说道：“老许，这一趟五台山之行，我们遇上事儿了。”

“遇上啥事儿了？”许建安心下有几分好奇。

夏兴邦见谢丽君已经跟着孩子们出了机场，这才跟在后头，一边走一边跟许建安说道：“遇上一个老和尚，非说你姐不该是活着的人，你说这听着瘆不瘆人？”

“……”许建安一阵沉默，心里却又有些奇怪，怎么跟白素说的一模一样，紧接着又问道：“那老和尚还说了些啥？”

“那老和尚还说，你姐这辈子命苦，原本是早就要死的人，但她当年怀过一个孩子，是什么灵婴，那孩子的魂魄就一直没走，所以你姐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说她这辈子的命是别人给她赚来的，所以那个帮她赚命的，老了没准就要受到反噬，会生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病……”夏兴邦说着，只觉得后背发冷，但还是忍不住继续道：“我想着，当年不就是素素把你表姐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吗？你看她现在这病，会不会就是因为当初那事儿？”

许建安听了心里直冒冷汗，嘴上却还道：“老夏，你可别吓我啊，当年虽然是素素输血救的我表姐没错，可把她从蓝水河里捞出来的，可是老夏你啊！”

“你可别再说了……说的我后背也发冷了。”夏兴邦心里犯怵，也不敢再说下去，想了想道：“明天我过去看看素素，看她还能不能记得我。”

“行吧。”许建安只回道，后头又补充了几句道：“表姐就别让她来了，素素她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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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放着白色的百合，白素靠在床上翻看着过去的照片，心里却十分奇怪，她怎么会有那么多和许建安的合影呢？他们甚至还有结婚照，她穿着绿色的军装，带着红五星军帽，在一起拍下合影，时间竟然是1977年9月……

白素蹙了蹙眉心，又看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快速打字的许念溪，忍不住问道：“这些照片都是你ps出来的吧？别以为我不懂，现在电脑很厉害的，什么事情都能做，我看这些照片就是你们造假出来的。”

许念溪叹了一口气，把电脑往边上一放，看着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狐疑，却仍旧有那么点甜蜜的白素，忍不住笑道：“妈，您那么聪明一个人，我可骗不了你，照片是可以ps不假，可你看看你手里这些相册，少说也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吧？这些照片还是我辛辛苦苦从咱老家的阁楼里翻出来的，对了，那地方现在要拆迁了，以后就没了。”

白素就隔着老花镜继续看她的相片，忍不住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照片上许建安的脸还是那样的年轻，就和当初他们分手时一样，现在这照片造假技术可真够可以的，竟和那个年代拍得一模一样，白素一边抚摸，一边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好了，我还当你这辈子都不从美国回来了……我就想着，老了就去住养老院，也不给你添麻烦了，反正两眼一闭，也就啥也记不得了。”

又来了又来了……许念溪啥都可以忍，可唯独每次说她是白眼狼的时候，真是忍无可忍啊！可没办法，谁叫这是她妈呢，如今她老人家还病着。

许念溪就笑着道：“是是是，我这白眼狼不也改邪归正了吗？”许念溪见白素脸上满意的笑了笑，忽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只开口道：“妈，您不是喜欢许叔吗？许叔也喜欢您，要不你俩来个夕阳红，结婚吧？我还想要个爸呢，我整天许叔许叔的喊，多别扭……”

白素一听这话，七十岁的老人脸上竟也有了几分羞涩，只是有些为难道：“那怎么行？你许叔现在是名人，再说了……他单着吗？你妈我虽然很遗憾没能和许叔在一起过一辈子，但也不能拆散人家夫妻啊。”

许念溪见白素这反应，只笑着道：“您放心，许叔他呀，对您念念不忘，这辈子都没娶媳妇呢，就等着你呢！”

“这是真的？”白素抬起头看着许念溪，向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我……真的还能跟他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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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圣母玛利亚教堂，今日有一场特别的婚礼，年长的老婆婆因为得了阿兹海默症，忘记了曾经跟她结过婚的老公公，所以在家人的建议下，老婆婆和老公公再次举办婚礼，以满足潜藏在老婆婆潜意识中，遗憾了许多年的一件事情。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穿着圣洁的婚纱，出现在教堂中间的红地毯上。

许建安看着从门口缓缓步入教堂的老伴儿白素，眼神越发变得温暖柔和。

这个婚礼，原本就是他欠她的，一辈子了，他终于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