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星相汇阵(1 / 2)
只要是个人,无端病成这濒死模样,都该早早起了疑心。
萧晟渊不是没有怀疑过,是有人在对他下手,可不管是谁,只要这名字同萧辞连在一起,都显得微不足道。
猛然从萧辞口中听到否认之词,青陷的眼眶骤然发了黑,挣扎着半起身,萧晟渊咬牙问:“何苦到了现在,还同朕狡辩,为何一夜之间,我会病成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这乱臣贼子所赐。”
萧辞说:“活该你落到今日田地,对于本王而言,你不过弃子一枚,有你又如何?无你又如何?”
萧晟渊不信,对上萧辞的深不可测的瞳孔,里面的冷意剧烈的席卷,他咳着血没沫反驳:“那你杀了我啊!”
瞥过冷眸,萧辞缓缓退了回去,隐隐传来宫内的钟声,除此之外,夜静的厉害,萧晟渊身处其中,不由自主的战栗。
沉静半晌,萧辞沉沉道:“本王年少光景中,最后悔的事,就是在滚烫的侵袭过的宫墙红霞里,对你说了"起来"二字,性蠢难教。”
浑身一颤,萧晟渊好半天都没有吭声,四目相对,他犹如落泥,被狠狠的踩在的脚底,永远抬不起头来。
亲眼目睹了萧晟渊这副模样,萧辞想,今夜过后,他离开这寝宫,便任由萧晟渊自生自灭了,不管他是一刻死,还是一日、一年后再死,都没什么关系了。
似是从萧辞微转的眸子里瞧出了这层意思,跌躺回去,萧晟渊费力的睁开眼,瞅着头顶的帐子,半开的窗户里有风吹进来,轻动着,一字一句道:“无论如何,正统还是我,皇……叔,呵、后来者自居而上,你也是贼,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都看着呢,百年之后,你的尸骨都是臭的。”
“执迷不悟。”
萧辞彻底歇了气,说完最后一句话,随着外面忽地扇过来一股阴风,未抵好的窗“砰”一声关上了,他往殿外走去,声音还是飘进了萧晟渊耳朵里,他说:“宫中上下,本王会肃清干净,皇上自此便幽禁在寝宫,安心养身子吧,大厦未顷,离了你这冥顽不灵的帝王,萧氏的天下才刚刚开始。”
容待来日,大梁繁华昌盛之时,天下大定,万民居安。
萧晟渊一个翻身跌下了榻,瞪眼看着萧辞远去的背影,嘶吼道:“只有我萧氏清白血脉,才能承袭萧氏天下,萧辞你去问问史官,楚氏的覆灭是清白的吗……罪臣之后,早该当死,存活今日,为奴为畜才是你的宿命,你凭什么……凭什么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凭什么还能妄想我萧氏天下……”
凉风灌进了萧辞的领口,耳畔的咒骂连连远去,一步一印的下了阶,徒留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遽然的撑开双眸,“楚氏”永远都不残存在萧辞心里,他从不跟人提起,却不代表他会忘。
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藏在发里的旧痕,这是楚沁留给萧辞唯一的东西。
现在想来,楚氏的覆灭怕也肮脏至极,只是……萧辞想,他早就没了查下去的念力,空缺的心角躲着一处阴霾,谁也不敢对他掀开,所谓真相由他自己封存,不愿再探。
萧氏凋零,留他孑然一人盘旋在明黄翠瓦的宫墙之内,若是仇,他又该和谁去寻?
难不成杀了自己吗?
可笑至极。
伫立片刻,萧辞心中已然大有盘算,宗谬之集结满朝之事,在博州之时便把京城的册子给了他,里面的每个人,都深深的印在了萧辞脑海里。
一条新的脉络交汇成线,不是其他,是大梁的将来。
匆匆出了宫,天和门还开着,门口的守卫跪行大礼,头也不敢抬。
其中一人,看着萧辞出了门,低低说了句:“恭送王爷。”
是谢良,他特意在这等着萧辞,奈何萧辞眼皮未掀的大步离去。
压下心中的忐忑,谢良踉跄两步过去,一咬牙,大声:“臣罪该万死,王爷恕罪!”
步子微顿,萧辞总算回头,面无表情的冷意冰到了极点,谢良虽然怕,可他也知道,这冷意不是对他的。
抓着机会,谢良几经变换,又道:“求王爷恕罪,臣想回皇上身边伺候,求王爷恩准。”
萧辞说:“回去看着皇上死吗?”
谢良大惊,他被一贬再贬,空顶着禁卫军的统领之称,却不知现在的禁卫军,比宫中的小娥还惨,任人差遣不说,各个受尽白眼。
世态炎凉之景,只有亲身体会过了,才知道暗藏锋芒的可贵,谢良额头挨着地,贴身感受着那一丝丝的凉意。
彻底回过身,萧辞睨了他一眼,冷道:“本王还以为,你该重新攀高枝呢,日日守着皇上,都能把人看死了,本王留你一命,便是恩惠了。”
“王爷说的是”,谢良恳切道:“但臣虽审时度势,却从未做过卖主求荣之事,皇上重病,离了臣,便失去了最后关头的臂膀,该生不如死,王爷回京,臣便知晓以往的大错特错,愿受王爷责罚,求王爷收回成命,调禁卫军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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