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有不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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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马场口,车撵仍旧和来时一样,静静候在门口,后面跟着清一色的大凉铁骑,各个身材魁梧,威风凛凛。

许邝擦了擦额头的汗,快步过来:“陛下,该回去了。”

“嗯”,许博延欣慰的看向许邝,一如既往的拿他当孩子:“邝儿,你是块曾经蒙尘的珠玉,十三部是你展翅翱翔的天际,从这里到莫干山下,再到徐州,你该一往无前,该好好走,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陛下……臣”,后面两个字,许邝嚼碎了吞下去,又和着满心的血沫泛上来,如此反复,却如何都脱不出口,恶狠狠的看向萧辞,手腕战栗,隐隐听到了剑鸣。

等许邝充血的眸子恢复平静,许博延已经在两步之外了,他忽地一顿,回头说:“邝儿,朕没有看错你,你做的很好了。”

多慈爱的一句话,像个养儿初长成的老父亲,亲眼一点一滴的看着许邝从蹒跚学步一直走到今日。

这是许邝前半生从未体验过的,他的印象里没有“父亲”,没有“秦王”,什么都没有。

人人皆知秦王妃辛苦,含辛茹苦的拉扯一双儿女长大,王世子是长成了,却像个阴狠的“怪物”。

比如他的鹰,他的巨蟒,没一个象征着善良。

就是这样的王世子,让人畏惧着,背后却也有无数人同时诋毁着。

没人知道,许邝同许烟樱能长成今日这副模样,都是自己拼出来的,卢韶芳能护着两人平安长大,没有半途夭折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哪里还有什么野心。

自小没有父亲的孩子,到底比别家孩子懂事了很多。

许姑娘还是那个许姑娘,她心底保存着最后一份善良,可许邝自认为,他没有,他是秦王府的男儿,是秦王府的天。

天能护住妹妹仅存的一份纯真,可那份纯真对许邝而言,毫无用处。

许博延上了车辇,萧辞策马伴在一旁,缓缓往回走去,许邝孑然一身立在清爽无垠的跑马场上,“遵旨”二字到底没能说出来,也不会飘进许博延的耳朵里。

许邝想,他不服,不服啊。

侍卫牵来了马,许邝面若寒霜,策马疯了一般的奔驰,十三部跑马场的风比凉都城最长的街都要烈,却比不上战场的血风,那凌冽劲,深深的抓在了许邝心上。

新养的马草被踏的瘫倒一片,许邝大汗淋漓,他仰天嘶吼一声,剧烈的心仿佛要冲破胸腔飞出来,那里装着他多年的不甘,残留的恨与悲。

大口喘着气,憋红了眼,盘旋头顶的戾鹰冲扑下来,展翅在许邝身边,慢慢的,凶狠的利爪收敛,收翅踩在许邝肩上,低头剔着黑羽。

它坚利的抓缝里,藏着撕裂的血肉,是求生的战利品。

叫了一声,许邝看着远处的铁骑,狠狠道:“驾——!”

凶狠的鹰也被惊动了,破翅旋上了云霄。

许邝快马追上铁骑,跃过萧辞,缓缓跟许博延一侧,他浑身都湿透来了,脊背酣畅的都是汗水。

萧辞看了他一眼:“还以为王世子不来了。”

“挑了匹好马,耽搁了一会罢了”,许邝阴阳怪气道:“王爷的马很不错,叫什么?”

萧辞:“黑鬃。”

大笑一声,许邝说:“王爷真随意。”

“随意便随意吧,它喜欢就好”,萧辞轻夹马腹,便越了许邝半个身子,许邝得抬头同他说话,眼皮未抬,他道:“王世子呢?挑了这么一会,胯下这匹好马叫什么?”

拍了马背一掌,想了片刻,许邝抬首:“还没想好,王爷给这畜牲赐一个名,如何?”

萧辞说:“那就叫常甘吧。”

“常甘,日子长了,就甘心了不成?”许邝阴声:“多谢王爷赐名,本世子记下了。”

攥紧马绳,许邝深吸一口气,近了许博延的身,道:“陛下,要到地阎城去住几日吗?”

“不去了”,许博延在车辇中睁眼,沉道:“准备准备,朕该回宫了。”

“可是……沐将军快要回来了,陛下不见见吗?”

“南均,以后见面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次就不见了,替朕转告他,记得早些回家。”

“是,臣知道了”,许邝静静看着车辇里那张皱了许多的侧颜,护送着许博延回了府,日头西斜,许博延都有些累了。

青简在门口看到铁骑护送的车辇回来,两步进去,对院中看花的穆安道:“小姐,回来了。”

“回来了?”囫囵吞下口中的糕点,穆安噎了噎,拍了拍胸口灌了一口温茶进去,提着裙子跑到府门口去等,刚好车辇停下。

萧辞从前边过来,将落在穆安头顶的花瓣摘了,低声:“你怎么出来了?”

“等你们呢,一天了,急死我了。”

“没事”,萧辞轻笑。

许博延从车里下来,看到穆安一喜:“安郡主,看着消瘦了啊。”

“给陛下请安”,穆安站到一旁,让许博延进去,快语道:“陛下慧眼,是比在凉都的时候瘦了点。”

她这么一说,又引的许博延多瞅了两眼:“是瘦了很多,还是朕的凉都城养人,安郡主还是回凉都待着好。”

“陛下的凉都确实养人,待久了便不想走了。”

逗的许博延精气神高了不少,许邝立刻吩咐人上菜,穆安跟着许博延的意思落了坐,她瘦了些,许博延好像又老了些,或许是一路奔波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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