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居,大不易(1 / 2)
帝京。
深秋季节,天气凉得厉害,宫内一处榻上,隐约传来几声咳嗽声,声音虚弱地厉害,室内宫人闻言,纷纷垂下了头,深怕抬眼对上某个贵族之人,便小命不保。
榻上床帏朦胧,有一女子声音轻轻柔柔的,“陛下,皇后娘娘刚刚将药送进来,您还是趁热喝了吧。”
榻上一人,面容稍有些清瘦,但眉目间依稀可见当年皇子的风采,只是到底岁月催人老,脸上皱纹横生,眼神间也有些无神。
那女子轻轻一问后倒是再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等着榻上那中年男子的回复,床榻临窗,窗子没关紧,有细微的风吹了进来,带着丝凉意,那女子一瞧,起身贴心地将窗子关好。
回来之际,听到床榻之上那垂垂老矣的人问道,“朝阳,皇后几时来过?”
短短几字出口,皇帝又连续着咳嗽了几声,朝阳起身又细心地为他腋好衣角,声音温柔地道,“一盏茶之前来过,本来想进来看看陛下,但是那时您正在午睡,皇后娘娘放下汤药后便离去了,说晚些再来看您。”
床榻之上的皇帝闭了闭眼,那将必未必之际,一抹复杂的神色从眼角掠过,朝阳瞧的清楚,却只淡笑不语,“将药放那吧,我待会儿再喝。”
朝阳退后几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随即轻步掩门而去。
她走后,皇帝又对着床帏发了会儿呆,桌旁的药却是一动没动,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将窗子打开一丝缝隙,从那一处缝隙望出去,只见天边沉的厉害,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他微微伸出手去,像是要感受那一抹风,但不知为何,手指刚刚透过窗口,又见他重新收了回来,这次却是再没向外望去。
距离寥梦镇外的十几里的郊外,两匹马正在踏足狂奔,马上又坐着两人,一人一袭白色的披风,一人身着一袭红色的披风,风将那两抹披风高高扬起,却在下一刻又沉沉落下。
许是郊外的风来得过于猛烈,马上的令明卿被吹的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这闷哼夹杂在烈烈作响的风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言煜却是立马勒住了马,向后看去,面露几分忧色,“阿卿,是身上的伤复发了吗?”
“没有。”令明卿轻轻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是马背上有些颠簸,我一时没忍住,所以……”
言煜闻言,眉目间带着丝丝倦意,只是目光望过来之时,眼中的心疼又藏都藏不住,“阿卿,下来。”
说着,将手递给令明卿,“这距离寥梦镇已不太远,我们休息片刻再走。”
令明卿没有推辞,只下了马,然后看着言煜找地方拴马,她悄然抚上伤口,之前被林之遥伤到的伤口正冒着丝丝血迹,说不上来哪儿疼,但就是全身都泛着丝丝痛意。
她目光落在言煜的背影上,心中感叹,这身子有了言煜的照料后,反倒显得娇贵了,之前没有言煜在身边时,受了伤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正想着,言煜已经栓了马之后回来了,他走过来,望望天际涌过来的云浪,面色有些沉重,令明卿轻笑道,“怎么了,言公子被这小小的雨难住了吗?”
言煜转过头来,轻笑着,“言公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好吗?”
“哦?”令明卿眼底带了几分笑意,“那无所不能的言公子,风雨欲来,我们该去哪儿避雨呢?”
言煜往四周望了望,目光锁定在一个黑黑的小圆点上,令明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淡淡笑道,“走吧,先避雨,再赶路。”
那雨来的极快,两人堪堪走进一处破旧的小庙,大雨便倾泻下来,言煜心中有些庆幸,还好来的及时,阿卿的身子本来就虚弱,若是再淋了这场雨,那他真得自责死了。
令明卿看着眼前的小破庙,倒是很安然,大雨之中能够有这样一个避雨之处已经足够幸运,哪儿还敢再强求别的。
言煜将令明卿安置在一处风雨打不进来的角落,自己忙前忙后去捡拾一些木材,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火折子。
令明卿站在角落里,啧啧了两声,想着言煜的东西,不管大小,不管轻重,都精致得如同他这个人一般。
言煜很快生好了火,天边夜色渐渐四合,两人拿出随身携带的吃食随便吃了点,令明卿枕在言煜腿上渐渐有了睡意。
言煜的嘴角始终带着几分笑意,觉得他的阿卿真是不管做什么都好看。或许是因为所处的坏境,所以令明卿并没有睡得很沉,她醒来的那一刻,刚闭上眼睛不久的言煜也睁开了眼。
两人向外望去,只见外面暮色有些重,但雨已经停了,唯有周围竹林间的叶子上还在滴着水。
两人对视一眼,令明卿随即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然后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又重新上了马。
一场暴雨过后,天地万物都带着清新的气息,令明卿很是喜欢这种味道,不禁多闻了几下。
言煜见到令明卿如此,眉眼间也尽是笑意,先前的紧迫感也被驱散了几分。
这一刻,有人骑马彻夜狂奔,夜色缥缈,其嘴角也淡淡一抹。
有人立于山叠,望向风雨欲来的帝京,眼神深处带着些微嗜血。
有人卧于床榻之上,虽病相显露,却缓缓张开一张大网,只等剑意相对的那一刻。
有人站在深深宫闱之中,身处高位却心底茫然。
又有人将目光落在皇宫的红墙碧瓦之上,默默叹道,宫内好像又起风了。
言煜和令明卿彻夜狂奔,到达帝京郊外的那一刻,周围忽然涌现出了很多青衣人,那些青衣人看到马上的言煜后,纷纷单膝下跪,声音沉重又缓缓道,“帝师清兵阁,在此恭候少主归来。”
令明卿眼底淡淡泛起一抹好奇,早知言煜这人在京的身份不会太低,但还是被这阵仗所惊到,帝京郊外,如此多的青衣人出行却不露声色,而他们口中的“少主”又该是帝京哪个势力的?
如此想着,不禁又有些头疼,本来她远避帝京,身处江湖为的就是一份清静安宁,帝京中各个势力错综复杂,一个小小的举动便可引发一场血战,这样的地方,若是身后没有势力的人,又怎敢轻易前来?
帝京居,大不易啊。
马上言煜淡淡颔首,道,“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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