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届时苏沐苏莱借着这位三品大员的光,一个嫁高门,一个谋好差事,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便只有享福的份。
段容时沉吟一阵,郑重道:“岳父大人说的不错,方才见着妻弟,小小年纪便十分稳重,的确是个好苗子。统御司为陛下做事,缺的正是这样的人才。”
别说苏迢了,徐氏在旁听见这话,脸色陡然一绿。
统御司是什么地方,受着满朝的骂名,脑袋别在腰带上,干着最见不得人的事,顶头的司主还是个太监。统御司众虽有官职俸禄,却不可外调,进去了只能在里头待着,要么步步高升,要么一卷草席。
段容时是指挥使,要谁不要谁都是一句话的事,若真让他把苏莱招揽去,只怕苏家要后继无人。
第27章 回门 “住手!”
素来知道段容时口齿伶俐, 绝不会在嘴皮子上吃亏,但见他将短短两句话便激得两人脸色突变,还是觉得有些好笑。
苏浈忍俊不禁, 掩饰性地以手抵唇轻咳了声。
苏迢毕竟在官场沉浮多年, 早修炼出一副八风不动的厚脸皮, 自如地切换了话题, 问段容时对江南灾情的看法。
段容时蹙眉,“统御司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 一向只尊圣命,此等大事当有诸位阁老决断, 段某忝居高位, 实在是没什么想法。”
“贤婿身为统御司指挥使,坐于京中便可知天下事, 何必如此自谦。”苏迢笑了笑, 也没再追问,毕竟统御司规矩大的很,他也不过随口一问, 没真想得什么消息。
倒是段容时若有所思道:“岳父倒是点醒我了,的确有一事十分古怪, 但是……”
厅中除了他们四人,还有仆婢若干,人多眼杂。见他肯漏口风, 苏迢自是愿闻其详,起身便要迎人入内室详谈。
段容时微微一笑,握了握苏浈的手,“娘子稍等,我去去便来。”就起身同苏迢去了书房。
苏家人丁少, 地方也不大,苏迢又自诩清正不愿过多花费,是以从正堂到书房,不过短短几步路就到了。
苏迢将书房的门关上,压抑着兴奋,问他究竟是什么消息。
段容时见他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没表露出来,只问道:“岳丈大人书藏丰富,不知可有江南一带的舆图?”
苏迢点点头,翻找一番,将舆图拿出来,虽描画的没有六部库中所藏的那般精细,倒也将各州方位都大略画了出来。
段容时指着其中一点道:“段某所说古怪一事,正在和州。”
苏迢看了一会儿,也不禁咦了一声。
他为了觐见皇帝是有话可说,早前便将各类典籍同地方的奏报一一看过,他身为司农寺少卿,本就司职各类文书整理,这点倒是不难。
奇怪的是,江南受灾,灾情遍及十州,各州府都早早上报灾情请求赈抚,但这些奏报中却没有和州。
“和州在九江附近,九江水涨,和州本也该受到影响。”段容时在舆图上轻点几下,“在它旁近的寿州、润州、宣州都已上报灾情,但唯有和州,只在最开始时发过一份普通的奏报,而后就再没有消息。”
苏迢又在桌上找出一份单子,应当是司农寺早前准许各州开仓的单子,他对着舆图一一核对,瞧见九江一带各州都有名号,但上头竟没有和州。
“各州钱粮都告急,唯有和州按兵不动,此事必有古怪。”苏迢不免有些兴奋,“难不成,是太仓的粮食都被运到和州了?”
江南太仓十年未开,但年年皆有存粮,储备甚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把火烧了干净,若是有人要中饱私囊,必然得要找个地方放起来。
此等大案,光凭和州刺史绝不敢为,后头一定还有人为他撑腰。苏迢的心跳渐渐加快。
段容时压根没料到他会往这方面想,沉吟一阵,没应这话,只道:“这事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段某心中疑惑,未得实证,尚不敢同陛下禀告。也望岳父莫要将今日之事告之旁人。”
段容时说的不过是只言片语,并未有切实的实证,算不得是什么机密,只不过眼下众人眼里只有救灾大事,倒并未注意到和州的古怪。
苏迢心知,这事迟早会有旁人注意到,段容时提前告诉自己,便是要将这立功的机会让渡给自己,心下也多了几分爽快。
别看苏浈这个丫头平时闷不做声,倒是有几分能耐,不但能让皇帝多看几眼,自己找来的这个女婿,也有几分用处。
段容时又道:“岳父明鉴,内子她于家族父母多有亏欠,已是十分自悔,只害怕岳父记挂着这点矛盾,生分了父女情分。她的性子您也知道,十分内秀,不好言明,只能由我斡旋一二。”
听得这话,苏迢原还有些犹疑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段容时在朝中的名声不大好,不论你是皇亲国戚,还是什么新贵重臣,犯到他手上,只有乖乖低头的分。
这样手段狠辣不近人情之人,今日却主动示好,原来还是为这儿女之情所折。
苏迢眯着眼角,对苏浈越发满意,对眼前这个侯爷女婿也是越看越顺眼。
两个男人走了,厅中只剩下徐氏和苏浈两个,徐氏还记着苏浈在大婚前夜说的那些话,又想到她如今身份比自己还要高一等,更是坐立不安,就干脆托辞准备席面离开了。
苏浈左右无事,便想着干脆回房整理些没带走的旧物,谁知刚经过嘉禧居门前,便听见里头传来打骂的声音。
“你这手脚不干净的贼奴!好啊,眼见着大姑娘得势,便也敢欺负到我头上了,还不快将金簪子交出来!”
嘉禧居正是苏沐的住处,苏浈不愿多事,正打算离开,又听见一个女声哭嚎道:“姑娘,我真没偷,那海棠金簪分明是您……”
听声音应当是苏沐的贴身女使,叫翠璃的。翠璃一边哭一边求饶,却不敢再说金簪的去向。
苏沐像是当真忘了,那金簪是自己处置的,“你还要狡辩,罢了,我便将你打死在这里,也算为家里去了一个隐患!”
说着她拿起鞭子又要抽打,翠璃急了眼,连忙喊道:“姑娘忘了吗,金簪您分明已经给了翠珠姐姐,我上哪儿去再生一个出来啊!”
苏沐神色晦暗不明,按理说,妆奁盒里少了贵重物件,本该先好好找找才是,哪有这样上来就要处置人的,她不过是想着苏浈风光回门,心有不忿,要寻个由头出气罢了。
翠璃不过受了两下打便说漏了底,倒是不能再留了,苏沐沉着脸,手一下比一下更重,倒真是下了死手的。屋里剩下的奴仆们早已习惯,不敢求情,只能跪在原地瑟瑟发抖。
翠璃哭得实在太惨,苏浈面露犹豫。后宅伺候的奴仆要么就是家生子,要么就是签了死契的,苏沐要处置下人,莫说她一个外嫁女,就算是京兆府尹也没什么置喙的余地。
流云扯了扯她的衣袖,不忍道:“娘子……”
罢了。苏浈定了定神,推开院门,“妹妹不是在养病么,怎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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