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要死了,康熙要来了(2 / 2)
大学士冯铨的日子还是比较好过的,因为他不仅仅是大学士,更是有钱人。京里物价涨得吓人,对于这位历经两朝的大学士而言,却丝毫没有影响。唯一叫他担惊受怕的也只是中原的战局还有皇帝的病情。冯铨不止一次独自想过,万一鳌拜在河南失利,吴三桂大军直逼京城而来,他是不是割了脑后的辫子改奉新主?
冯铨不担心吴三桂会不纳他,因为他的资历实在是太老,洪承畴在他面前都得自称一声晚辈。虽然头上戴着“阉党”的帽子,可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的他,是大清的中和殿大学士,是汉官的翘楚人物。若他愿投,恐怕吴三桂会倒履相迎。
只是现在河南战事还没分出最后的胜负,冯铨实在是不好下注,他觉得还是观望观望。其实,投吴三桂倒非是冯铨一开始的选择,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在他看来,南方的周士相和他麾下的太平军表现出的强势远在吴三桂之上,投奔周士相似乎要比投吴三桂更稳妥一些。只是太平军现在却停在了徐州一带,没有北进迹象,吴三桂却咄咄逼人,听说兵马比太平军还要多,故而真要是吴三桂打赢了,那冯铨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总不能真为大清效死同殉吧。
皇帝的病情宫里也一直瞒着,没什么准确消息传出来,这一点也是冯铨十分不满的。他怎么也是内阁大学士,皇帝的病情那些满州内大臣凭什么就不通报于他?现在的满州八旗里都有好多汉军和绿营抬了进去,他冯铨虽说还没有不要脸到自己去请皇帝恩旨抬入满州,可论身份,论地位,内大臣们也不能太过欺负人。
闷闷不乐的在府里过了初一和初二后,冯铨的好友王熙却来拜访他。
王熙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礼部尚书衔,他和冯铨从前交往不多,不过自顺治十五年改内三院为内阁、设立翰林院之后,两人都因体制变革而高升,冯铨拜殿阁大学士,王熙掌翰林院,并都得到了皇帝的宠信,故而渐渐他们之间也就逐渐成了知交,在许多重要事情上都能常常互通消息。
和冯铨一样,王熙这段时间也一直惊疑不定,所以一到初三,他就再也忍不住,特地来向冯铨打听皇帝病情。冯铨自己也不知道,只能将宫里的话转述了一遍,无非是皇帝高热不退,难以上朝理事。王熙半信半疑,因为自董鄂妃病逝至今,皇帝已经染病两月,这什么样的病才能让天子两个月都不能上朝理事。
王熙见此间没有外人,便大胆与冯铨说道莫非皇帝病情很重,又或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若是如此,那正风雨飘摇的大清可不太妙啊。
冯铨摇了摇头,没有和王熙深入“探讨”此事,只说后日初五按制百官都要去宫里请安,到时皇帝的病情,宫里总有个说法吧。王熙听后,点了点头,和冯铨又说了些京里物价涨得太厉害,百姓生活不下去的事,朝廷得想办法抵制物价,要不然再这样下去,恐怕百姓都吃不上粮食了。
冯铨听的只是苦笑,自皇帝患病以来,内阁早就失去了往日作用,朝中大小事务都是由索尼、苏克萨哈等内大臣一手操办,他这大学士说话一点用也没用。况且,就算他说话有用,也解决不了物价上涨的问题,因为大清现在真是穷困交加得很。没见年三十前,满城的那些八旗妇人们都跑各自的都统衙门哭诉无米过年了么。
“这大清,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完。”王熙叹了一口气,“也就看鳌败能不能替大清续命了。”
冯铨应付几句,王熙也就起身告辞。等到初五,按制,诸王公、内大臣、内阁、部、院、翰、詹、卿、寺、科、道各衙门官员,齐集后左门请安。正处新正之际,可百官却发现宫殿各门所悬的门神、对联都已除去,彩灯彩饰也都收起。
见此情景,百官自然知道皇上的病没有起色,顿时给纷窃语起来。此时,总管太监赵全匆匆从宫里出来,与康亲王杰书、内大臣索尼等人低头耳语,神色很是仓惶。杰书和索尼他们听了,脸色也是阴沉得很。
这一幕,看在百官眼里,自是成为无形压力,使空气十分沉重。
冯铨跪在那里,感觉似乎要出什么大事,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宁完我正在发抖,心中咯噔一声,正胡思乱想时,就听钟声响起。他忙代表百官朗声跪奏:“今当腊尽春来,寒暖交替之时,圣躬违和,臣等微忱,恭请皇上避受风寒,静养珍摄。一应本章尽送内阁拟议请旨,皇上请放宽心。愿皇上早日痊愈,则国家万民之大幸也。”
跪着的百官同声奏道:“愿皇上早日痊愈!“。
不多时,有御前侍卫向百官传达了皇上的口谕:“尔等所奏,朕已具悉。部院各衙门齐奏本章,一并送内阁大学士处即可。”
百官听后,便要三呼万岁起身,然后各归本衙,却见慈宁宫首领太监捧来了皇太后懿旨,谕令释囚犯、减刑狱、免死罪;同时要求传谕民间不许炒豆、点灯、泼水。
这一刻,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余下的文武百官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出天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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