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袭(2 / 2)
“继续前进!”
……
命令一声接着一声地传了下来,于是整个队伍又开始像长蛇一样动了起来。
还没等我们走多远,天空中就传来了像雷鸣一般的隆隆声。因为有了之前的提醒,所以战士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于是还不等命令传下来就各自散开在路边趴倒。只是还有些百姓傻愣愣地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战士们朝他们招手示意这才慢吞吞的在路边趴下……
不一会儿就有十几架日军的战斗机带着刺耳的惊啸从太阳的方向飞临我们的上空,它们没有就像有意在我们面前炫耀似的,在空中盘旋一周后才压低机头朝我们俯冲下来……接下来的事就不用说了,炸弹一颗颗从头而降,只炸得小路上碎石乱飞、烟火冲天,一具具尸体被高高地抛起,又一具具从空中落了下来,转眼间整条山路就充斥着烈火和鲜血!
二十九军的战士们也不甘示弱,向名机枪手自发地组织起来在人头上架起机枪朝天空射去一排排子弹。然而这样做却很难命中高速运动中的飞机,他们反而成为敌军重点消灭的对像……
只见一架敌机俯冲下来“哒哒哒”地射出一排子弹,两名正在朝天射击的机枪手霎时就爆出了一团团的血水倒在了地上,我甚至还看到其中一名机枪手的整个脑袋都被打得飞到老远的地方!
“轰!”的一声,另一架飞机又是一个俯冲,很快就有两枚炸弹在一个机枪小组附近爆了开来,烟雾和毒火霎时就将他们淹没得无影无踪!
也不知道轰炸了多久,我想是日军的飞机子弹也打完了,炸弹也丢完了,他们这才摇晃着机身洋洋得意地往回飞去,只留下山路上的一片狼籍:
原本还是一片碧绿的草地已成了漆黑的焦土,地面平空多了几十个大坑,在那些大坑的周围到处都是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和器官。被弹片削断头颅的尸身还在“突突”地往外喷着鲜血,被子弹打成马蜂窝的尸身已经变成了一团无法辩认的肉泥,被炸断的肠子高高地挂在树梢上随风摇晃……
虽说我已经不是头一回看到这样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场面,但还是无法适应这种来自地狱的残酷!
“快来帮忙!”
许连长的叫声让我惊醒过来,一转头就发现许连长正在不远处压着一名浑身是血的战士,我赶忙跑了上去想要压住他的手,但却找不到他的手在哪里……
“还愣着干什么?”许连长朝我一瞪眼:“快压住他的伤口替他止血!”
“哦……”我有些手无足措的将手压在了战士的断臂处,但随着手臂传来的一阵颤抖和战士发出的一声惨叫,我又情不自禁地把手缩了回来!
“怎么搞的?!”许连长的一声断喝又让我强迫自己把手伸了出去。
软的是肉,硬的是骨头,温热而粘稠的鲜血无孔不入地钻进指间,最让我受不了的……还是那从骨头处传来了的一阵阵抽搐,再加上战士的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使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在颤抖……
许连长快速而麻利地取出绷带为这名战士包扎着,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在做无用功,因为我听到战士的喊叫越来越无力,也感觉到手里抽搐越来越弱、间歇越来越长,最后猛地一松就再也没了动静。
许连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后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手就拿过一块破布将战士的脸盖上……然而,我却永远也忘不了他毫无生气的眼睛和充满了鲜血的嘴……他还是个孩子,还没来得急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美好就匆匆走完了一生。
“哇……”我听到身旁传来了呕吐的声音,但让我自己也感到奇怪的是,虽说当时的我已害怕到了极点,但却没有吐出来。
后来想起来,我觉得是自己明白了一点: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如果不能尽快的适应就只有被淘汰!所以就算想吐也只能强忍着。
对于牺牲的伤员我们只能是草草埋葬,我们没有时间浪费时间,因为任谁都知道,我们在路上多逗留的每一分钟,都很有可能会再次招来敌机的一次轰炸。
当然,当我们再次踏上行军的道路的时候,我们没有再像以往一样丢下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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