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盈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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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呼伦贝尔,到处都是冰天雪地,茫茫辽阔的雪原在淡淡的夜色下折射出如玉般的光泽,并不夺目。

昼短夜长,刮起白毛风的话,一整天一整夜的人只能呆在屋子里,哪都不能去。

目光穷尽之处,尽是冰雪天地,整个天地间被风雪塞的满满的。

这是自然之威,谁敢冒犯?

可这样的恶劣天气,依然有一队人在跋涉着,艰难的行进在如刀阵般飞舞的大雪之中。

这一长串十余人的队伍,只有半数人有马,其他人都坐在简陋的马车上,简直不可思议。

可看他们的装束,便能够了然,他们仿佛是从哪里逃难出来一样,身上布满着狼狈不堪,有些人身上甚至还有血迹结出的血冰串子,在耀眼的白色中很是显眼。

稀稀落落,歪歪斜斜,他们这是在与死神赛跑,可哪里跑的过死神。

队伍中间的一人坠下马车来,厚厚的毡帽露出了稀疏胡须的下巴,原来是个老者。

“阿爸,阿爸,醒来醒来,我们要到了,要到了,海拉尔马上就到了。”

这位老人仿佛是队伍的头领,艰难的摇了摇手,用力的吸了两口气,冰冷刺骨的空气灌入他的肺中,仿佛突然有了精神,咬紧牙关说道:“别,别管我,只要有一人活下去,就要继续向前,去,去海拉尔,给宋大人报信,晚一天,便是许多人命。”

“阿爸,跟我们一起走啊,没了额吉(蒙古语,称呼母亲),我们不能再没有你啊。”

两名大汉嚎哭着,紧紧的拽着老人的皮袄,想要说服他继续走下去。

他们的额吉,没了,死在了俄军的刺刀下,如今又要失去他们的父亲,叫他们怎能不伤心欲绝。

他们原本在吉拉林(后世室韦)南部放牧开垦,为吉拉林等地的边防哨卡提供物资,逐渐的有许多人到额尔古纳河淘金,这里便开始颇多开垦土地,种植粮食。

今年俄人的粮食到处绝收,牛羊马匹也多有疫病倒毙,实在没有办法过冬,上个月开始就出来抢粮食。

可半个月前,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出动了大股俄军出来将额尔古纳河附近以及吉拉林等地的百姓从家中驱赶出来,他们这是在绝户啊。

这些年俄人大股的进入,在额尔古纳河盗采金砂,又在从额尔古纳河到满洲里的广大土地上偷猎盗垦,掠夺资源倒罢了,可他们这是要借着盗垦占据土地啊。

长生天啊,可敢睁开眼看看,这世上竟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人,想要他们的命,占据他们的房子与田地。

“宋大人锐意革新,与俄人对抗,是个敢作敢为的好官,他必定会为我们伸冤报仇的,去,别管我。长生天在召唤我,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离去。长生天会保佑你们,这里的冰雪便是我的坟墓。”

老人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睁开,一串眼泪从他面颊上滴下,立即结成了冰珠子。

草原上的汉子从不流泪,因为他们不敢流泪。

宋小濂在满洲里与俄人争斗,在国界上寸步不让,俄人在满洲里闹得不可开交,却在这冰雪漫天之际,忽然朝吉拉林动手。

一定要将这个消息送出去,好有更多的人得救。

从高高的天穹下俯瞰,黑龙江西部就如同雄鸡的鸡冠,那么呼伦贝尔就是雄鸡冠上的一颗明珠。

无边无际被冰雪覆盖的草原,在严寒中孕育来年开春的生机,彻底被冰雪所同化的大兴安岭林海,纵横交错的河流与星罗棋布的湖泊全部结冰,一条条的冰川仿佛是玉带子,一汪汪的湖泊结冰后仿佛是一颗颗的玉珠子。

这里的呼伦贝尔草原在后世可是被誉为世界最美草原的天国啊,怎能任凭盗匪前来破坏呢?

一串黑点继续艰难的行进,他们肩负着使命,只要生命不息,他们就要抗争到底。

李安生带着部队行走在冰天雪地之间,同样也是艰难跋涉。

沙俄用心险恶,选在大冬天出手,并且拒绝中东铁路运输清军,嘴脸可见一斑。

可这难不倒李安生,大不了不带炮兵,他带了一营步兵以及两营马军,带足了物资上路。

他直接从嫩江出发,沿着后世的铁路线往西而去,在岭东百姓的指引下,轻松越过了大兴安岭,只损失了十余匹马,加快了行进速度,往室韦而去,准备一路巡边,一路往南增援满洲里。

呼伦贝尔西高东低,又有大兴安岭天险,的确行军极为不易,换做他人也许没了办法,可这难不倒李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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