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她也是恍然发觉,从回到东宫到现在,身边一直跟着的萧淮好像都没说什么话。
宋晏储眨了眨眼,晶莹的雪花顺着窗子飘落进来,落在密长的睫毛上,瞬间融化浸湿。她看着一旁的萧淮,就见他神色恍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奇怪得紧。
宋晏储歪着脑袋,疑惑问道:“将军在想什么?”除夕是个特殊的日子,大多数的人家都会在这个时候欢聚一堂。萧淮独自一人藏身处京城,是在想西州的亲朋,还是好友?
萧淮一个都没想,他在想的是方才在奉天楼上的宋晏储。
彼时夜幕上烟花绽放轰响声接连不断,萧淮却只能听见心脏传来的有力又沉稳的“砰砰”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振聋发聩。把周围的嘈杂的环境都衬成了虚幻,让人好似身处云端,飘忽不定。
萧淮就是在想那身披漫天火光、回眸望着他的宋晏储,以及自己那一瞬间失控的、格外异常的心跳。
萧淮捂着胸口,眉头紧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哪怕千军万马列阵在前,哪怕无数次面临死亡威胁,萧淮也只会更加沉静,从来不会感到害怕,更不要说这般诡异的心跳频率了。
总是有雪花不愿随波逐流的。哪怕是比落在地面的雪花更加快速地融化消亡,它们也心甘情愿地透过半开的窗户跳到宋晏储的头上,给她墨色的长发上附上了一层晶莹的色泽,映着外面的火光,如梦似幻。
萧淮眨了眨眼,感觉心跳又有点加速的征兆。
他还未想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宋晏储就再次开口了:“萧淮?”
萧淮猛地回过神,他恍惚想起宋晏储问的什么问题,眼神游移,在她身上划过。而后抿了抿唇,拼命掩饰住心中的异样感觉。
他道:“我是在想,西州鲜少会下这般细小的雪,也鲜少有这般热闹的时候。”
萧淮一提起,宋晏储便稍稍来了些兴致,好奇出声:“西州的除夕是什么样子的?”
西州的除夕……
萧淮想了想,又或许根本不需要想,西州的一切早就深深地映在了他的脑海。他道:“西州天气严寒,每逢过年的时候总会下雪,不是京城的这种毛毛细雪,而是倾盆而下,运气好的话,也不过是脚踝那么深;运气要是不好,便足以到小腿。”
“将士们会先把校场清理出来,后勤兵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吃食,除却必备的饺子,也会宰几头猪牛,烤上几头羊。弟兄们围坐一周,大口大口地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和肉。有些能唱会跳的,还会站在中间唱个曲,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宋晏储撑着下巴:“听起来很热闹。”
萧淮想了想,不由笑道:“比起宫宴,的确是要热闹许多。”毕竟大多都是一群糙汉子,军中的规矩礼仪也没那么繁琐,又正逢除夕,就更是不拘小节。哪里像是京城,便是推杯换盏间都夹抢带刺,一个不小心,都能被人坑死。
宋晏储眺望窗外,轻笑道:“孤倒是没见过能到人膝盖的雪。”
萧淮也没放在心上:“只可惜西州苦寒,条件艰苦。”
“无妨,”宋晏储嘴角噙着恬淡的笑:“会有机会的。”
·
继替宋晏储擦脚之后,萧淮又接过了一项下人的活计——给宋晏储上药。
清汝虽说觉得他抢了自己的事情,可萧淮坚持,宋晏储也不反对,她也就只能把药瓶递给他,在一旁看着萧淮替宋晏储上药。
萧淮熟练的撩起宋晏储的中裤,露出那细腻莹润的小腿。
宋晏储身形纤瘦,就连大腿上也没二两肉。若是旁人哪能那么轻易地中裤褪到大腿上,可偏偏在宋晏储身上,本就不宽阔的中裤更是空荡荡的。
几日的锻炼下来萧淮对上药本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但今日不知怎么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皙白的肌肤,眸子却是不由沉了沉,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萧淮觉得他今天特别不对劲。
宋晏储却是没在意他的异常,只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催促道:“快些啊。”
萧淮抿了抿唇,控制住视线不乱瞟,打开药瓶,动作轻柔地将药粉洒在已经慢慢结痂的伤口上。
那伤口经过数天的修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但陈玉却还是不敢让她走太多路,平日出门皆是让人备下轿辇。
其实莫说陈玉,就连萧淮看到这细腻的、没有丝毫瑕疵的大腿上兀地出现这么一块刺眼的疤痕,他都不有抿紧了唇,面色不愉。
这个伤口怎么来的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宋晏储借这个伤口达到了什么目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明知道宋晏储心中有成算,可面对这条疤痕,萧淮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药上完了之后又缠上了一圈细布,二人便和衣躺下。大年夜本是要守岁,但宋晏储熬不住,随性就不熬,只让萧淮守着。
萧淮今日本就心绪混乱,早就想寻个安静的时机理理自己莫名的情绪究竟是因为什么。再说就算在军中的时候,每逢年夜,军中的弟兄们玩得也会比较开,睡得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萧淮也早已习惯。
宋晏储慢慢睡去,大殿里寂静一片,悄无人声。在这种场景里,就连时间仿佛都放慢了许多。萧淮非但没有理清思绪,脑海中反而更加混乱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更夫拉长的声音也在殿外响起,听得不甚清晰。萧淮下意识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宋晏储,正要收回视线,却忽觉袖袍紧了紧。
萧淮一愣,回眸一看,就见方才还睡得正熟宋晏储正睁开双眼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手正慢慢从床褥下面摸出一个红色的荷包,轻笑开口:
“给,你的压岁钱。”
第61章 就你一个人有
那荷包通体大气,外绣祥云,质地更是上佳,触感细腻。萧淮捏着荷包,一时不知该作何想法。
自他家中遭变,父母双亡之后,就再也没人给他包过压岁钱。岑老将军虽待他极好,可到底不是家中孩子,又是在军营之中,对待小辈也没那么细致。仔细一算,萧淮竟是有近十年的时间没有收到过压岁钱了。
可今日,那鼓鼓囊囊的荷包握在手中,让萧淮心中又是悸动又是有些想笑。
父母刚刚走的那两年,每逢佳节,要说不思念亲人才是假的。可毕竟是在军中,每日操练辛苦,再加上将士们想要见到家人也实属不易,时间一长,萧淮便把这种情绪抛到脑后。如今十年过去,他已然及冠,在下属面前也都是端着张沉着冷肃的面孔,又有谁知道,这个年纪了,竟还有人给他发压岁钱?
宋晏储心情显然也不错,笑意盈盈地开口问道:“可高兴?”
“高兴。”萧淮眉眼舒展,一向坚硬的面庞也柔和了几分,他捏着荷包,盘腿坐在床榻上,垂眸看向宋晏储:“只压岁钱皆是长辈给予晚辈,亦或是晚辈孝敬长辈,殿下又是以何身份,来给臣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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