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第4章 碎玉楼,正是京城最有名的……
“殿下。”
太子亲临,宴会主人家自是早早地就在外面迎着,只见来人面容白皙,五官清俊。长发束起,身姿颀长如竹般挺立,行走间宽袍广袖款款飘动,风姿秀雅,颇有名士之风。正是皇后亲侄,太子表兄费青渟。
他躬身行了一礼,声音清疏,若高山松柏:“殿下自江南一路奔波而返,身子可还吃得消?”
“劳表兄挂怀,一切都好。”宋晏储笑得温雅,目光在费青渟身上扫过,眸光渐深。
他们这一番动作,周围的来宾也是回过神来,看着身姿纤弱姿态秀雅的太子,想起方才自己的表现,脸色变化莫测,好看极了。
太子名声狼藉,尤其是两年前毒害孟大儒之后更是达到一个极点,无数文人学子恨不得生痰其肉,生饮其血,对其痛恨至极。今日宴会的来者家中长辈大多在朝为官,虽不似那些文人一般对太子这般抗拒,但对这位回京第一日当街杀人的太子也是没什么好印象。却不想不过刚打一个照明就出了大糗,实在丢人。
不少人心中懊悔,但视线流转间,还是忍不住落在太子身上,不得不承认,这位大晏储君,的确是有张格外出众的脸。
宋晏储同费青渟寒暄片刻,正要进入别庄,却忽觉一道灼灼的视线粘在身上,放肆至极。
宋晏储眉头紧皱,猛地回头,只见山上凉亭间一道黑影悄然划过,不留踪迹。
“殿下?”费青渟疑惑询问。
宋晏储回过头,平静地摇摇头:“无事。”她随费青渟走进别庄,若无其事地问道:“这个时节,山上的枫叶都红了吧?”
费青渟答:“正是,”他回头看了眼山上火红的枫叶,又道:“山中景色甚好,多有游人喜欢来此玩乐。臣想着强行驱散游人于殿下名声无益,便放任他们来此,也可为殿下赢得与民同乐的美名。”
美名?
宋晏储眼睑微敛,掩盖住眸中的异样。
若非宋晏储知道费家暗地里做了多少谋划,有多么的野心勃勃,恐怕还真要信了他们这一副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做派了。
宋晏储内心嗤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轻笑道:“表兄费心了。”
费青渟素来清高,情绪淡然,闻言却是心中一跳,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垂眸看着宋晏储那艷丽无双的容颜,又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唇。
他强压下心头的情绪,领着宋晏储往别庄内部走去。
·
偌大的庄园内,丝竹悠悠,不绝于耳;舞女娉婷,身姿袅娜,一派歌舞升平之景。
参宴的人虽说看不上太子行事手段,但都是官宦子弟,是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反而是尽力讨好,不敢懈怠。
毕竟当今圣上什么都好,就是子嗣稀薄,登基至今膝下也不过太子一子,旁的别说皇子,就连个公主都没有。所以哪怕太子再不得人心,只要别作死,他就是妥妥的下一任皇帝。
宋晏储居于主位,看着下方席间觥筹交错,争相讨好她的人群,笑得温和,却又带着漫不经心。她悠悠晃着茶盏,思忖着费家这么迫不及待邀她赴宴究竟所之为何。
费家身为皇后娘家,太子外家,在外人看来,是天然的太子党羽。
——宋晏储曾经也是这般认为。
她自幼女扮男装,因着皇后日日的耳提面命要她藏好身份,定不能让皇帝知晓,否则怕是性命难保,是以对皇帝敬畏中甚至带着些戒备。又因为皇后口中所说费家一心为她,一切以她的利益至上,所以对费家极为亲近,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
直到两年前,她做了那个梦。
在梦里,她身为大晏太子却英年早逝。而对她忠心耿耿的费家却是野心渐露,在朝堂上搅弄风云,再加上其余内忧外患,大晏上下一片乱象。
做了这个梦后宋晏储本来不信。可随着梦中事情一件件应验,宋晏储意识到不对,先是派人去查费家,又从民间寻了个大夫。
这一查之下,就发现了不对。
费家野心勃勃,明面上对她忠心一片,实际上所做的一切都让人心惊;而她的体弱一方面是因为先天所制,另一方面,则是有人在她膳食中常年加入慢性.毒药,不会致命,却会让她的身体日复一日的虚弱下去。
是谁做的?宋晏储不愿怀疑费家,更不愿相信皇后也是知情者,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们时,她也毫不心慈手软。
皇帝当年手段凌厉,踏着大皇子、三皇子等数位皇子的尸体登上皇位,堪称铁血。而宋晏储身为皇帝的子嗣,虽然被费家、被皇后蒙蔽多年,但内里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
这两年宋晏储虽身处江南,但对费家的掌控也没有松懈。毕竟费家虽说野心不小,但到底小门小户出身,根基不深,不足畏惧。宋晏储最主要的注意力,还不是放在他们身上。
不过她这刚回京,费家就迫不及待举办宴会,要说别无所求……宋晏储是不信的。
正沉思间,招待完客人的费青渟已然走到旁边,颀长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清疏的声音在耳边作响:
“殿下。”
宋晏储抬头,就见费青渟长身玉立,清淡的眸光中微微有些复杂的神色。
宋晏储心中微动。费家嫡出郎君性情淡漠,如皎皎明月清冷疏淡,待人多是一副彬彬有礼但不甚亲近的模样。今日这模样,倒是不多见。
宋晏储桃花眼含笑,一如两年前对费家那般信赖的模样:“表兄辛苦。”
“殿下客气,这都是臣该做的。”费青渟微微颔首,不失礼数。
周边的人见这表兄弟聚在一起,也都识趣地不再多说什么,下人也十分有颜色地在宋晏储旁边又设了一个席位。
费青渟目光扫过那比宋晏储座位稍稍低一些的席位,眼睑微敛。一撩衣袍坐下,动作从容自然。
他回首望着宋晏储,神色较之对旁人倒是缓和不少:“听闻殿下回京,母亲甚是欢喜,本欲亲来相见,却无奈前两日恰好染上风寒,正卧病在床,还望殿下勿怪。”
周围的人说说笑笑,实际上都竖着个耳朵关注太子那边动静,听闻费青渟此言,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
太子与费家关系好众人皆知,只不过这对表兄弟时隔两年头一次见面,不说外祖如何舅舅如何,反而首先提到了费家大夫人……
“表兄这是什么话?”宋晏储眉头一皱,声音却已然带上了些愠色:“孤身为晚辈,合该上门拜访。更遑论舅母身体不适,又岂能再劳烦她?”
费青渟的神色却是松了松,眉间也隐隐带上了些许笑意:“是青渟思虑不周,殿下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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