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性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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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厅自助的桌台上,放着几个餐具的收纳桶,林瑜起先抽出把平刃的小刀,因嫌锋利,又换了齿刃的牛排刀,防他错手割颈。

递上时,宋远哲的眼色里,明显有稍许不满闪过,但也未有多言和指摘。

这把钢刀,将室灯反射,入眼皆是锐利而刺目的寒光。

“摁住他。”

宋远哲下颚微动,示意林瑜过来,将程念樟接手。

林瑜听闻指令,未见犹豫,上前直接反扣住对方双肘,交臂捏牢;一手下压背脊,再一手摁住头颈,前膝抵他腿窝,轻松便将其擒拿在了身下……

行云流水地,竟是意外地顺畅,中途根本未感任何抵抗的阻滞。

这事实际很反常,但林瑜急于动作,只当他肌肉反应有些迟钝,也并未过多放在心上。

“宋远哲……你想做什么?”

因喉管长时间被掐紧,程念樟现时出口的嗓音——

嘶哑、干涩。

只是个简单的短句,却让人分辨起内容来,异常还有稍许艰难。

“就是聊些往事。对了,你知道刘琨是怎么瞎的吗?”

冰冷的刀背贴着程念樟的侧脸,自额头一路下行,直至逼近眼尾。

“就是这样,不过刀尖一刮而已。”

为模拟当时情境,宋远哲快速变手提刀,作势便要戳向他的眼球。

所幸程念樟闭目闪躲及时,刀锋过境,只有上眼睑的薄皮挨到了一记剐蹭,内里的角膜并未因此伤及。

“宋总……”

林瑜皱眉,用眼色指向内厅后,轻轻摇了摇头。

里面庞杂的人物太多,派系纵横交错,且都各有各的算盘,实在不宜把场面搞得过度血腥,最后授人以柄。

宋远哲心里是有数的,他再暴戾,也还不至于公然去挑战法理。

但他也并非能忍的个性,该给的报复、反击和威慑,以牙还牙,是一下也不会见少。

“程念樟,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酷爱背刺的小人。我要没有猜错……莲山应该也是你的手笔吧?”

刀口在话间下移至男人侧颈,直抵着他凌厉颌线下的软肉,刃面冰凉,教人胆寒。

好在餐刀大多不快,只要两人都没什么剧烈的动作,也并非那么轻易,就能划开皮肉。

“什么莲山?什么叫我的手笔?”

程念樟装傻。

历经在监控里发现林瑜的身影,景隆的线人被叫去配合调查,苏岑在敬山差点殒命等等恶事发生以后。

程念樟早就知道,凭宋远哲心思的机敏,总有一天会把矛头指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怀疑终归只是怀疑,没有实据,再合理也只能算作臆测。

如今风声鹤唳,为防止对方身上藏有录摄类的装置,取他供词后再投递督导组,程念樟当下是断不可能亲口承认,蠢到把自己给送进纪委的吊灯黑房里喝茶的。

“你做事喜欢借手,就没想过会有被人反水的时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闻他又离间,程念樟眸光一敛,是耐心即将耗尽的写照。

宋远哲沉默着,观察了几秒他情绪和动态的微末变化,忽而觉到股无聊。

“算了,问你等于白问,没意思地很……林瑜,你拉他起来——”

就在他决心收刀的前刻,刚才一直被平稳压制,趴伏于台面的男人,却蓦地使出蓄力,企图抬起上身,向着他的方向骤然冲撞。

因程念樟的动作突然又猛烈,宋远哲持刀的手不仅没有及时收束,甚至出于自保的本能,捏柄力度还比刚才要强劲许多,极其容易误伤。

“啊!”

只听一声哀嚎。

沾上血光的餐刀于无觉间脱手,“叮铛”坠落地面。

林瑜应激将人松开后,退避半步,侧头与宋远哲交换了一个眼神,内中各含复杂。

“程念樟,你不要命了吗?”

宋远哲没有亲手杀过人。

他当下有些慌乱和无措,虽然自己指端没有碰上任何嫣红,但低头入目,却有如浸血般,令人作呕。

“嘶……”

程念樟一手捂住颌面下被刺破的伤口,另手则撑在桌面,艰难而缓慢地,借力让自己直膝,再度起身。

站稳后,他没理身后两人,只随手从桌上拿起张餐巾,给自己按压着,开始止血。

他伤到的那里,皮层略薄,又接近颈动脉,即便是很小的伤情,也能造出血流不止的骇人假象。

也不知是刚才那声惨叫传进了室内,还是情人间的灵犀起了作用。

就在他们三人静置无言的这个片刻,坐立难安的罗生生,终于心生孤勇,独自冲开内厅门口服务生的拦阻,眼含着泪,提裙向他们径直奔来。

“啪!”

耳光清脆。

落在了仍旧怔怔的宋远哲脸上。

当场的三人,包括跟在后头追出的领班,见状皆是一愣。

领班毕竟身处局外,感受到气氛不对,在脚步进退间,还是选择了转头,决心先向主桌去通报外厅的惨烈情状,再做后一步的打算。

“啪!”

罗生生咬住下唇,憋着泪,送了他第二下重重的巴掌。

宋远哲混有白人的血统,皮肤毛细敏感,经两次过扇,双颊立时显现出了通红的指印,羞耻如同烙铁。

知道他记恨当年蔺安娴的折辱,所以罗生生从来不忍打他头脸,就算那天在医院,难受已经堆积到了顶点,这姑娘也硬是忍着,只朝林瑜象征性地做了发泄。

“生生!”

“罗小姐……”

程念樟与林瑜见她似入了魔怔,举手作势又要再打,赶紧各拉一边,制止了她后续的动作。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程念樟握她下臂时,手心还藏着刚才擦血的餐巾。纸面磨蹭肌肤,这股粗粝异样的质感,造出痒意,逐渐拾起了女孩失掉的心神。

“血……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转眼后,满目是男人颚下、脖颈和领口被鲜红浸染的可怖画面。

罗生生大颤,身体和声音同时筛抖,情态破碎。

她用力挣脱束缚,于慌忙中徒手帮他抹血,却不想越抹越多,直至流溢指缝,触目惊心。

程念樟瞥眼宋远哲后,轻握住她的手腕,取来张新的餐巾帮她净手,再重新摁回血口。

“别担心,切口不大,流点血而已,伤不着我吃饭的家当。”

他说时语气调笑,云淡风轻地,却瞬间攻破了罗生生心底,最后的那道防线。

她抿紧唇线,将男人西装用力攥紧,额头抵他胸口,垂眸落泪中,呜咽着哀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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