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形玉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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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遗憾的对我摇摇头,紧蹙的眉头深陷,那张因为保养得当至今仍显得白嫩光滑的美丽脸庞上楚楚带着泪痕,或许是刚才就哭过,也许是在对我说“你不能恨我”。

我回过目光,低头看自己苍白冰凉的指尖,惶惶的接了下半句,“可是我命该如此,对吗?”

殿里依旧平静如水,她语声穿过层层纱幔传过来,“你是明白人。”

“我明白。”我不知怎么的,喃喃应着。

地面响起嚓嚓声响,她裙裾拖着地面,步伐沉重走过来,拍了拍我单薄的肩头,手上仿佛有千斤重量,压得我身子一沉,勉强撑住,往后想想,不是她力量大,而是我太过不堪一击了。

“只有你死了,南宫月才会放下那份赴死的心。”她幽幽的道,风声带着语声轻慢的淌过心涧,刹那间,我神魂离壳,恍惚看着大理石地板上一个绰绰的人影,头上珠环摇动不止,没有着落,上下起伏。

在我愣神的空档,她又补了一句,“放心,只是做做样子,反正你已经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了,虽然现在回了宫,可是还没有正式给身份,后宫的人知道你身份的也不多,大多只知道是大胤过来避难的淑妃,其实……你的生死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她眼睛里密布着红血丝,连带泛着红光。

我隔了许久,才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冷笑着道:“连这所剩不多的几天都等不了了吗?”

“或许他的决定也就在这几天了,我不能让任何一点出错。”

“太后娘娘任何事情都在掌握不是吗?为什么单单碰到南宫月的问题时就会变得这么不安?真的是虎毒不食子,哈,也好一句虎毒不食子,”我仰头看着她,笑意里难掩讽刺,而她似乎也不介意。

她慢慢直起身子,目光看向不知名的远处,洞开的窗外,残红的灯晕后头是无尽的黑暗,暗处传来几声猫头鹰叫,偌大宫殿,院落,闻之,也觉得有些凄凄然。

她笑一声,重又道:“你不能恨我。”

“我没有恨你,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步步紧逼大可不必,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南鳳宫月来救我,即始你不说我也早就想好了避免一些惨剧发生的办法,可是你还是来了,前尘种种你都不记得,你只记得南宫月,说起来我是一个外人,没有立场声讨这些,但是……寒心哪,枉我从前也叫一声母后,可是你从来没有拿我当亲人看待,要来就来,说杀就杀,甚至连一个理由都不给,只是你认为我祸乱江山我就是罪人,就该死,我不恨你,是因为你不配……”

我解释到一半,突然看到她平静的目光,不说了,隔了不远的距离,抬头仰视着,还是能感觉到她这丝目光的沉稳,贞静。

一种无形的力量自胸腔内慢慢滋生,由空气传染彼此。

她静默着,可是却无端得恐惧着,是我所见最为楚楚可怜的一面。

我与她虽谈不上十分了解,可是相处了那么多年,对于她,我比这世上的人更清楚她的身份,她的手段,她在我心中是高高在上,计谋筹略手腕不输男子的的不平凡女子。

只是从小看到大,她怎么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就那么站在那里,眼神中焦躁,无措,惶惑不安。

察觉到我的目光,她低头与我对视一眼,笑了,深深叹了一口气。

“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一切就都不重要了,什么爱恨情仇,生死相依,再大的事也大不过江山社稷,也大不了皇嗣性命。”她语重心长的道,眸子里那丝凄然慢慢扩散开来。

夜色已深,风烛半残,我目光缓缓划过她的脸,眸,最后落在一旁轻飘飘没有所依的纱幔上,帛长的纱透白莹璀,是桑蚕丝的上好料子。

“你明知道我活不到那个年纪了。”

一语出,先前的话就显得唐突了,孝文太后讪讪的发笑,上前两步,一手放到香檀木的锦盒上,“这是带给他的吗?”

我冷冷的没有接话。

她以指细细描绘着上面凹凸的纹路,笑着道:“当作遗物交给他罢。”

轻描淡写的狠。猝不及防就刺进了胸腔。

我苦笑出声。

焉地,光影里隔了一层黑,燃起一种烧肉的味,呛熏又带一丝恶臭,啪得声响。

飞蛾的尸体落到纤尘不染的桌子上。

火光炫丽还在燃着,经历一场飞蛾狂扑后又缓了过来,渐渐壮大起来,烛火依旧明亮,如果它有眼睛,定会惋惜的瞅着脚下奄奄一息的飞蛾苦笑,何苦来?只争得一瞬的注目。

潢白的殿室,没有旁人,眼前的这个人眼神惶惑,举止凄凉,脚下也如这纱幔一个轻飘飘,我勉强定住身子,发笑。东方|小说网|徒然抬头看到镜子里的人影,竟恍如隔世

镜子里红通通,烈泼泼的影子虚幻不堪,也如一只蜕变成蛾的蛹般,绯红的宫装飞凤翔鸾,最喜庆的颜色和刺绣,皇家讲究吉利与身份,宫装与头上钗环都按照这个等级来划分,于是我只穿凤、牡丹。研丽,骄傲,风姿绰约,嵌进绣上同样高贵的丝上,象征着这个人的身份,儿时父皇宠爱的影子已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些纷然落到我身上的滚烫热水和杯盘,还有那声声都透进心肺里的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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