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2 / 2)
让开,让开!臭小子!站在路中间,是要找死吗?!
一阵大力猛然袭来。林槐猝不及防,便被两股大力掀到了街边。第一股大力是侧撞,第二股大力是拽拉。
他妈的,走路不看路!
林槐的腿上出现了一道伤口那伤口,似乎来自某种车轮的刮擦。他听见似乎有一辆马车急急地开过这里,他的耳边,则传来那个怒吼之人的声音,和更多人的议论声:小朋友,你没事吧?怎么傻站在那里?那辆车开过来,你就一动不动,还有那辆车,他妈的,那么大一个人站在中间,它怎么
林槐刚要开口说话,便听见另一人的声音:史密斯,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
什么小朋友,什么一动不动?你站在那儿说什么呢,快点儿去工厂上班,时间快到了!
在那之后,许多的议论声也响起。
他说什么小朋友?
有人吗?刚才的路口处有人吗?
我们离他远点儿,可能他有些精神问题
而原本扶着他的那具空气也离开了。他像是恍惚了一阵,道:咦,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刚刚明明记得我碰到
别管了,史密斯,上班去了!
喧嚣的议论声渐渐消失了。人们的兴趣很快从这桩古怪的事件,转移到自己的生计上去了。只有林槐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看着自己的小腿在那白皙的小腿上,正有一道裂开的伤口伤口中,有血液涌出,顺着皮肤流下。
在这个城市里,似乎没有人能看见他没有人能看见,这个一只腿正在流血的、差点儿被一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车撞了的少年。而他也看不见所有的人。
所有的活物都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所有的活物他所能看见的,只有存在于这座城市里的死物不曾与活物接触的,死物。
清晨的吵闹还在继续。而林槐却仿佛在这一刻,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了。
林槐低下头,他知道自己用点力量,这道伤口就会被缓慢愈合。
可他没有这样做。
有人剥夺了我的视觉?不,不只是我的视觉,还有这座城市里所有人的,对于我的视觉。林槐自言自语道,很有意思,玩笑?恶作剧?有意思
他俯下身,用手指抓进了自己的伤口,让里面流出了更多的血。
那一下是很疼的,可他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相反,他将自己的右手贴在了伤口上,让上面流出的鲜血,浸润了他自己的手掌。
既然如此。他举起那只沾着鲜血、湿哒哒的手,脸上露出了诡谲的笑容,我也来给这座城市开一个玩笑。
他举着手,在感觉到一人与他擦肩而过时,从容不迫地将那带着血的手掌印在了对方的背上。
林槐的行为在许多时候都不能被人所理解,不过,他并不在意。
此刻,他抱着腿,坐在高高的白石阶上。在他的下方,是一条街道,街道上,无数悬空的血手印,在道路上来来回回地走着。
谁能想到一个疯子,居然会用自己的血,来对他看不见的市民们进行标记呢?
不过很遗憾,我的血是有限度的,今天也只能先标注这一部分的市民了。林槐抱着膝盖,自言自语道,这些市民们似乎保留了对我的触觉与听觉,不过遗憾的是,他们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于我的视觉其中,也包括我的血。当我举着血手,拍在他们的背上时,我能听见他们骂了一声,又或者回头看了一眼。但不幸的是,他们不仅看不见我,也看不见我的血手印。
除此之外,他们似乎也失去了对我的嗅觉。林槐将那只血红的手缓缓地举到自己的面前来,这一整天,居然没有一个人闻到血腥味这样大的出血量,我身上的血腥味应该很重才对。
视觉和嗅觉被同时剥夺,我触发了什么吗?它来自于色欲魔女吗?不过为什么是视觉?至于嗅觉难道是因为那瓶香水?我记得,昨天晚上所有古怪的发生,都是在我打开那个箱子,并嗅闻了里面的香水之后。是这瓶香水,对我起到了什么作用吗?
林槐的话前所未有地多,他坐在阶梯上,自己与自己对话,眼神冷静。
然而这份行为或许是因为他明白,如果此刻没有这份自言自语的话,他一个人面对着这空空荡荡的、唯独将他抛弃了的城市,他或许会因此发疯。
夕阳落在了雾城上。林槐站起身,顺着台阶向下。正在此时,他听见了一个不确定的声音:乌鸦?
乌鸦?
在这个副本里,会有谁叫他乌鸦?
不可能是夏星野,也绝不会是秋然,而除他们之外的两名玩家,都已经死了。
林槐很快就想到了那名古怪的人偶师。
一双手似乎在虚空中抓挠着,似乎正在寻觅他的踪迹。那个人的声音还在传来:奇怪,我刚才明明在这里,听见了你的声音,你躲到哪里去了呢?
林槐并不打算搭理他,他顺着阶梯,一步步向下。直到那个人的声音又传来:呵呵躲起来了?还是错觉么?
小野,你出来,去找找他。
啪嗒。
啪嗒。
清脆的脚步声,在露台上响起。
林槐缓缓地回过头来。
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拐角处。他穿着漆黑的斗篷,兜帽下所露出的,却是泛着淡金色的头发,和一张苍白却极为秀美的脸。原本像是沉没着星星的双眼此刻却是一片漆黑。他看着前方,往日里总带着轻柔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是面无表情。
他
林槐眯起了眼。
如今的他,看不见出现在雾城里的所有活物,能看见的,皆是死物。
而他,却在这里看见了夏星野。
也就是说
想要得到你这个人偶,还真是不容易。原本,我也没想过能这么轻易地得到,哈哈哈,总之得到,就是赚到嘛!夏星野站在台阶上,而在他面前的那一团虚空中,依旧有声音传来。夏星野的刘海飘起,似乎有一只手在他的脸上撩了一下,而那手的主人的声音里还带着惋惜: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原本这应该是一场必赢的局啊,你走都走了,却又走回去,自己跳了下去,受了重伤,这下可好了吧?
那个人喋喋不休着,和林槐上次所见的灰衣人一般健谈:不过没想到你到了傲慢的副本里,还留着一张底牌,我这只手都被你炸掉了,害得我换了一条木做的,作为补偿,就只好把鲜血淋漓的你身上的血洗干净,做成人偶咯你把傲慢魔女的钥匙扔给那个小姑娘了吧?真是的,就这么不想让我得利么?既然这样,正好,就由你在这座城市里,把她,还有我的缪斯先生,一起找出来吧。
正好!那个声音像是很高兴似的,那个小姑娘好像挺喜欢你的,她离开时,还哭着说要给你报仇呢。她要是再见到你,也会很高兴吧?就是不知道,她被你杀死时,能不能高兴起来呢?
林槐没有说话。他抿着唇,看着上方的人偶。新生的人偶站在高台上,低垂着眼,无论灰衣人说什么,它都没有一丝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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