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 第33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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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庸微微一怔,亦露出缅怀之色,说道:“足有三百七十多年了!当年我还是一介布衣,赶考途中,路遇匪人,若非师傅恰巧走过,我的白骨都已腐朽了!我被师兄所救,也是机缘巧合,就此拜入太玄修道。可惜未能在恩师座下侍奉多久,他老人家便即仙去了!”

郭纯阳点头,插口道:“荀师仙去,太玄群龙无首,师兄本可当仁不让,接掌太玄门户,为何却一力支持小弟继任掌门?”当年荀政陨落于与血河宗之战,太玄上下一片愁云惨雾,荀政收了五位弟子,唯有惟庸证就纯阳,本是最该继任掌教之人,谁知却退位让贤,力主将掌教之位传与彼时还默默无闻的郭纯阳,如今说来,当真是一段佳话!

惟庸呵呵笑道:“当时师弟虽然默默无闻,但绝非池中之物!荀师五徒之中,百炼师弟性子严峻,只适合执掌戒律,周其与贺百川两位师弟全无纯阳之望,根本镇压不得本门道统。我那时又急于祭炼诛魔宝鉴,不克分身,思来想去,唯有师弟最是适合,如今看来,说明我法眼无差,太玄在师弟执掌之下,越发兴盛,就算恩师尚在,想来也是不及师弟成就的!”

郭纯阳幽幽说道:“我继任掌教之后,殚精竭虑,夙兴夜寐,唯恐堕了太玄威风,到如今看来,邀天之幸,又有历代祖师保佑,太玄道统不灭,又有叶向天、凌冲这等佳弟子继承门户,吾心甚慰,当可归去也!”

惟庸微微惊讶,问道:“师弟有隐退之意?”郭纯阳笑道:“等凌冲阳神证道,与玄阴阴神合力,寻常长生之辈一下便打死了,更能镇压太玄气运。大江后浪推前浪,我也该是退隐之时。做个太上长老,逍遥自在,岂不是好?”

惟庸陡然将身一挺,全无伤重之色,面色红润之极。血魔那一指伤及其元神,但血魔分身已被大日真火炼化,那一指法力便成了无根之木,不足为虑。

惟庸皱眉道:“凌冲师侄纵然阳神阴神双双证道,到底根基还浅,师弟此时隐退,只怕他难以撑起太玄基业。”郭纯阳哈哈一笑,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为太玄已然打算的太多,也该当享享福去了!倒是师兄你,我命凌冲玄魔兼修之时,你便十分反对,如今看来,凌冲阴神阳神证道,开创修道界一桩胜景,不亚于当年癞仙玄魔兼修证道之时!”

第1296章 惟庸与韦庸

惟庸皱眉道:“癞仙那厮自家也未修成玄阴,最后还是不得已以玄门道法证道,凌冲与其大相径庭,能将纯阳、玄阴齐证,也算此界第一人了!如此我倒更佩服师弟的手段了!”

郭纯阳笑眯眯道:“师兄好似对癞仙十分了解,前次癞仙金船之中,水仙龚功与癞仙一战,师兄可曾瞧出究竟是癞仙本尊还是其留下的化身?”

惟庸道人微微皱眉,沉声道:“师弟究竟所指为何?”郭纯阳摇了摇头,说道:“我听闻那癞仙俗家姓名唤作常玉?偏巧师弟好读史书,知道千年之前,大明太祖麾下便有一员绝世猛将,恰恰也叫此名,尤其那常玉受了大明太祖托孤之旨,誓保太祖之孙文帝。”

郭纯阳侃侃而谈,惟庸目中目光闪动,却未插言。郭纯阳续道:“可惜文帝要废蕃夺权,操之过急,被其叔起兵相伐,兵临城下之时,在金陵皇城之中放了一把大火,就此下落不明。有传闻其是借此逃遁,等待东山再起之机,据传其身边便有数位顾命大臣,忠肝义胆,誓死相随。”

郭纯阳说到此处,见惟庸仍无开口之意,笑了一笑,又道:“小弟读到这一段史书,便觉十分有趣,书中记载彼时随文帝一同消失不见的臣工之中,居然有一位文官之首,此人在太祖之时曾连中三元,诩为当世第一才子,那人的姓名便唤作韦庸,与师兄恰是字异而音同。”

“小弟也是爱胡思乱想的,忽然想到若是文帝手下的常玉便是如今的癞仙,那位韦庸便是我面前的惟庸,该当如何?”此时惟庸终于轻笑一声,说道:“师弟真是爱胡思乱想!”

郭纯阳轻笑道:“我便是这个性子,改不掉的!我顺着这条思路下去,忽然又想到,若是韦庸与常玉用了几百年时间,证就长生。那当初那位文帝想来也自尚在人世了?却又是修道界中的哪一位?以韦庸与常玉的成就,作为其等的主君,自当也不会太差才是!”

惟庸面色微沉,说道:“师弟自家弟子还在外面渡劫,你却在此胡言乱语,哪有做师傅的样子!”话音未落,只听殿外一声霹雳雷震之响,接着无数闷雷之声响成一片。

郭纯阳笑道:“我先与师兄说些私密之言,凌冲渡劫还需一段时候,且不去理他!癞仙成道极早,倒还说得过去。但师兄你分明是两三百年之前才证道长生,若当真是文帝手下的那位韦庸化名而来,又是如何撑过了之前的几百年岁月?这一点小弟着实想不明白,也只好归结于那位文帝有通天的手段,能令师兄延寿数百年了!”

惟庸坐正了身子,周身纯阳之火熊熊,驱散最后一丝丝血魔法力,闻言失笑道:“师弟是笃定我便是千年之前那位连中三元的韦庸了?当真好没来由!”

郭纯阳叹道:“没法子,小弟生性多疑,既然想到师兄可能是文帝遣来的探子,自是要好生查探一番,才肯放心!我传凌冲洞虚剑诀,师兄曾埋怨我为何传他一部残缺法门,好端端的毁了一个修道的根苗,这一点倒是出于前辈对弟子的关爱,小弟倒瞧不出甚么破绽。”

惟庸叹道:“我当年埋怨你,今日看来却是自叹不如,你早为凌冲铺好路子,只待他一步一步印证,可怜叶向天随你修行多年,竟被入门极晚的师弟抢先证道长生!”

郭纯阳淡淡说道:“各人自有各人之缘法,向天的证道之路与凌冲大不相同。至于凌冲吗,我做师傅的自是要为弟子打算周全,也是他自家有机缘,肯上进,才有今日成就。”

惟庸幽幽道:“师弟押宝凌冲能将洞虚剑诀推衍至尽善尽美,还以此证道,可是怕本门其他剑诀外泄,被敌人知根知底,所留的一招后手?”

太玄六大剑诀,除却《太玄一炁清经》与残缺的洞虚剑诀之外,其余四大剑诀皆是创立了极长时间,若是泄露出去,也不足为奇。若是被敌人研究的通透,大举杀来,也唯有靠凌冲的洞虚剑诀来力挽狂澜。

郭纯阳笑道:“师弟倒是有这个打算,没想到被师兄看穿了。凌冲今日若能证道,便证明推衍出的洞虚剑诀足可作为一门直指纯阳的道法传授下去,也算了了数代祖师的心愿。”

惟庸冷笑道:“师弟还为凌冲算计了那一团后天阴阳之气,凌冲初入道时我曾见过,但这几年他时常外出,来去匆匆,我也不知那阴阳之气修炼到了甚么境界,师弟这一手也是在防备为兄么?”这一句乃是诛心之言,若是凌冲在场,将此言与郭纯阳的吩咐相较,立时可知郭纯阳果然是防备惟庸瞧出阴阳之气的深浅。

郭纯阳道:“后天阴阳之气也算不得甚么稀罕物事,若是能炼成先天阴阳之气,那才热闹!”惟庸面色一变,低喝道:“先天阴阳之气?师弟真敢胡思乱想!那等先天之物,牵扯先天大道,几乎不下于轮回盘了,岂是我等凡夫所能染指的?”

郭纯阳淡淡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先天大道又如何?不去争抢,总也不会落在你手中!凌冲既然有此机缘,总要试上一试!”说话之间,又是一阵闷雷之声滚来,衬得郭纯阳之言颇有阴森之意!

惟庸喃喃道:“真是丧心病狂!”郭纯阳道:“丧心病狂的非是小弟,而是文帝!”惟庸冷冷说道:“师弟屡次暗指我便是千年前的韦庸,究竟有何证据?纵然你是掌教,这般胡说八道,为兄也要啐你一脸唾沫!”

郭纯阳摇头苦笑:“我也不愿这般胡乱猜测,但师兄难道忘了,小弟最擅长何事?”惟庸面色一变,道:“难不成是用先天神算推衍出来的?”

郭纯阳笑道:“师兄不必惊诧,对你的身份来历我早有猜测,只是你的天机有自家遮掩,也有外力替你遮挡,我要强算,必然惊动你与你身后那一位文帝。”

惟庸冷笑道:“简直一派胡言!”郭纯阳挑眉笑道:“哦?当真是一派胡言么?”

第1297章 都是我!

惟庸冷笑道:“简直一派胡言!”郭纯阳挑眉笑道:“哦?当真是一派胡言么?”惟庸愤然起身,喝道:“师弟既然见疑,我还有何话可说?且去宫外杀个痛快,就算陨落于此,也算报了师门抚育之恩!”

郭纯阳叹息道:“师兄莫怪!若是我还执掌太玄一门,自可与那文帝斗上一斗,权作消遣,不过我已决意,待凌冲证道之后,便即退位,将太玄道统交由那孩子执掌。我身为其师,怎可将一大后患留给后人?只好先行挑明。”

惟庸面色终于一变,失声道:“师弟要退位归隐?可是受了甚么重伤?”大殿之外雷霆闪过,竟能透过太象宫,殿上霎时之间亮了一亮,片刻之间复又归于沉寂!

郭纯阳低笑道:“急流勇退,方为上乘。我意已决,师兄不必劝我了。”又道:“那位文帝既有手段将师兄你的寿元延长了数百年,如今定也非是无名之辈。若我没猜错,便是星宿魔宗那一位星帝罢?”

“星帝”二字甫一出口,半空之上竟又是无数惊雷炸裂开来,犹如天公暴怒,似是上天在责怪郭纯阳泄露天机!郭纯阳微微抬首,嗤笑了一声,说道:“星帝又如何?大家知根知底,老子又不怕他!”

惟庸长叹一声,复又落座下来,连法力也懒得运使,就那么席地而坐,说道:“太玄派数千年基业,如今正是风雨飘摇之时,师弟若是隐退,凌冲一人独木难支,师弟要三思才是!”

郭纯阳道:“今日只想你我兄弟说些亮话,怎得又说起我来?既然师兄不肯承认,便由师弟代劳如何?原来我不过有几分狐疑,还要感谢水仙龚功,那一次杀入癞仙金船之中,其上不是有许多壁画?想必便是画的当年大明王朝旧事罢?我也是从那时才笃定,师兄便是千年之前的韦庸。”

当初水仙杀入癞仙金船之中,一路将金船打穿,凌冲紧随其后,见到金船两壁之上刻有许多壁画,当时只觉十分诡异,却不曾在意。被郭纯阳得知,再与自家怀疑之事一一对应,当即肯定壁画之中所叙述的便是当年文帝与癞仙常玉、文状元韦庸君臣之事!

郭纯阳续道:“文帝以文弱之身,成为如今威震九天的堂堂星帝,想来所历之苦亦是极多。他遣师兄潜入太玄,是想盗取本门剑诀,还是为了掌控太玄,助他成就玄魔两道第一人?”

惟庸闭目良久,微微摇头,似乎在追忆甚么,良久才睁开双目,缓缓道:“师弟明察秋毫,当真何事都瞒不过你!”此言一出,不啻承认了郭纯阳所言,其果真是千年之前大明连中三元之文臣之首韦庸,更是文帝如今的星帝所遣潜伏于太玄之中的奸细!

郭纯阳默然不语,只等惟庸自家开口。惟庸顿了一顿,叹息道:“千年之前,太祖猝然驾崩,留下遗旨托孤于我与常玉等几位大臣,我深受皇恩,自是要赤胆忠心的辅佐新帝。文帝野心勃勃,想要废除藩王之治,大权独握,我虽不赞成操之过急,但大势所趋,只好为其出谋划策。谁知终究还是性急了些,以至将四王爷逼反,常玉统兵迎战,却遭遇大败,之后四王爷兵临金陵城下,我不得已向文帝献计,火烧皇宫,趁乱脱身。”

大明太祖子嗣众多,喜好将儿子们分封至各地为王,太祖在时还不如何,等太祖驾崩,各地藩王岂会臣服于文帝这黄口小儿?文帝对各位叔伯藩王亦是深恶痛绝,双方爆发大战自是顺理成章。只是太祖四子成王麾下悍将如云,连番大战之下,文帝一方不敌,终于被其赶下皇位,自此大宝易主。

外边雷声不绝,惟庸若无所觉,依旧陈述下去:“我三人当夜自行剃发,扮作和尚,连夜出城而去,之后便是一番颠沛流离。彼时文帝遭逢大变,性格亦是大变,不知怎得,竟萌生了修道练气,要凭一身神通击杀成王之念,最后辗转数年,终于拜入了星宿魔宗门下!”

郭纯阳微微颔首,文帝从锦衣玉食、万万人之上的一代君王,沦落到一介凡人,性情大变也是情有可原。惟庸又道:“文帝拜入星宿魔宗之后,大肆杀戮同门,夺魂炼法,以极快速度修成长生。彼时我亦开始练气修行,勉强活到百岁,等文帝证道,自号星帝,将我与常玉寻来。”

郭纯阳忽然道:“等星帝证道,四皇子成王早已老死了,还报甚么仇?”惟庸颔首道:“不错,那时四王爷早已病逝,我与常玉原以为星帝要将四王爷后人赶尽杀绝,重夺帝位,但那时星帝的心思早已改变,变得更加野心勃勃,竟是要掌控玄魔两道,进而操控整座轮回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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