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 第10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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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老人传了他一条取巧法门,以魔念沾染修士,操控其七情六欲,自然为己所用,虽对自家道行法力无甚助益,用来护法指使倒是不错。如此一来,唯靠自身道心道力,参透玄阴,成就魔道正果。凌冲修炼噬魂劫法,只为平衡阴阳,倒也不打算凭此证道玄阴,连太玄本门剑诀都修炼不好,哪有余力参悟魔道长生果位?

掐指一算,七日已到,正是下山之时。身着玄色道袍,飘然下了太玄峰,只向峰顶太象宫遥拜三记,撮口轻啸,不旋踵间,但闻远处水声如雷,一条宏大身影飞来,抖了两抖,化为人形,正是龙鲸沙通,见了凌冲埋怨道:“怎不早些下山?耽搁几日,险些将我憋死!”

凌冲笑道:“沙兄可曾得了掌教至尊首肯?若是不然,我可不敢私自放你下山。”沙通傲然道:“你那便宜师傅巴不得我早些下山,这几年我几乎将那处大湖鱼虾吃的禁绝,你们太玄剑派好不小气!灵丹不给,鱼虾也不能管饱,晦气,当真晦气!”

沙通本体龙鲸,一餐要吃掉无数海族生灵,先前在东海,尽有血食供奉,到了太玄剑派,周其道人掌管门中财货,见这夯货着实胃大,几乎将方圆千里生灵吃的绝种,大是头痛,便每日与他些灵丹充饥。灵丹之物蕴含天地灵机,乃是果腹修炼的上佳妙物,但太玄剑派不善炼丹,周其又为人小气,配给的灵丹只够沙通草草一饱,其敢怒不敢言,生恐得罪了这位太玄三长老,被穿上无数小鞋。

凌冲见他一副委屈模样,大是好笑,说道:“吞吃血食本就造孽不小,沙兄也是大修士法力,辟谷餐霞便是,何苦杀生害命?你虽下山到无不可,却不能轻易杀生,免受报应!”

沙通道:“你说的轻巧,餐霞饮露,辟谷不食倒无不可,我为龙鲸,本就贪吃,饿极时吞没星辰,口含乾坤,非是我要杀生,实在敌不过口腹之欲。”凌冲心头一动,问道:“不知沙兄可知吞星铁甲兽?”沙通眉头一挑,冷笑道:“你遇上吞星兽了?怎会不知!我们龙鲸一族与吞星铁甲兽本是死敌,遇上便是不死不休,传说天地初开之时,两族先祖曾为一处星辰大打出手,彼时结下冤仇,代代相传。你在哪遇上的吞星兽,待我去将其宰了,祭祭五脏庙!”

这回换凌冲冷笑:“我倒是遇见一只吞星铁甲兽,不过是玄阴天魔级数,你要去么?”沙通气势一滞,眼珠乱转,顾左右而言其他:“快些下山,我要开荤大吃一场!”

第474章 四六二 雁门关大战 再遇陈建德

二人算是患难之交,吵吵闹闹,倒也不嫌烦闷。沙通接连催促凌冲快走,凌冲不为所动,候了一时,忽有一道微光起自九国地域群山之中,瞬息万里,直投而来。凌冲不动声色,头顶一道玄光冲出,迎上微光,裹挟着钻入紫府不见。沙通瞧那玄光魔气隐隐,不是好路数,眯了眯眼睛,却不曾发问。

凌冲叹息一声,说道:“走罢!”向太玄峰拜了一拜,当先驾起剑光便走。沙通呵呵一笑,身化一条大河,亦步亦趋跟上。二人一路出了太玄剑派地界,往大明疆土而去。方有德果是信然守诺,七日之内将噬魂幡重新祭炼完毕,送了回来。凌冲闷头赶路,无暇潜心揣摩此宝究竟多了甚么妙用。

二人一个剑遁、一个水遁,皆是上乘遁术,身形迅捷,不过数日已飞出西域地界。太玄剑派在轮回世界极西之地,距离大明有数十万里之遥,中间夹杂北方魔国疆土。二人遁光入了北方魔国境内,见万里草场,牛羊成群,寻常百姓放养牲畜,逐水草而居。又建起一座座高大城池,仿效大明建制,但别有一股苍凉风情。高官权势之辈高居庙堂,仿效大明官制,设宰辅将帅之职,统领百官兵马。

北方魔国并非一国,有十几个大小朝国组成。每国之间为了牛羊财货、女子奴仆,连年征战不休。亦有部落蛮国艳羡大明中土人物华美、物资丰饶,每年纠结蛮兵,南下攻打。大明与蛮国交接之处,大多是天堑地壑,凡人难渡。唯有数出平坦路径,可供大军辎重通过,数千年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其中最大一处关隘唤作雁门关,城池宽大,经过历代修葺,十分恢弘,此处为扼守大明与诸蛮国第一要道,历年皆有大战爆发,关外茫茫草原几乎被鲜血浸染,牧草生长的分外茂盛。一遇秋冬之际,枯草衰黄,露出遍野白骨残甲。

凌冲微微按落遁光,见草原之上各国厉兵秣马,集结兵将,汇成一处,正自不分昼夜攻打雁门关。他早知靖王与北方蛮国勾结,一旦发动叛乱,蛮国自会引兵南下,以为呼应。此事亦已转达张守正,事先派遣得力大将,加紧守防雁门关。果然靖王造反,蛮国趁机出兵,欲染指大明膏腴锦绣之地。

两军排开大阵,在雁门关前交战正急。草原蛮国亦有高明之士,所部阵势十分玄妙。北方蛮国世代奉行魔教,修炼魔门功法,高手层出不穷,大明有玄门七派暗中扶持,与蛮国争斗中亦是败多胜少,幸有雁门关天险,才不至被蛮国攻破边境,长驱直入。

两军阵前,正有大将厮杀。大明这边一员虎将,身披重铠,手挺长枪,背插长剑,气势如虎。对手却是一员蛮将,身形如山,高壮非常,手使两柄大锤,锤头舞动,挂动风声,猛恶异常。

凌冲见了那员大将,咦了一声,居然还是熟人,正是当年在京师之外无意中救下的陈建德。彼时瞧出这厮生有龙气,是个草莽王的前程,顺手救下,还传了他一手青龙罡气,滋养自身龙气。想不到数年不见,竟然混入雁门关之中,还做了大将。定睛一瞧,陈建德头顶一条长蛇飞起,蛇头处隐隐有两枚小角鼓出,却是成了气候,有了化龙之象。

晦明童子道:“这厮果然有些运道,居然被他杀出一番局面。”凌冲点头,说道:“沙兄且容我耽搁些时日。”沙通见他神神秘秘,上次一别,凌冲不过刚练就罡气。此时再见,道行虽未突破境界,但一身气机沉潜混重,显是法力又有进境,还不至于算的“深不可测”,却也有些瞧不通透了。尤其那一道玄光、魔气,沙通心头总觉有些不妥,当下道:“也好,既然如此,我等便在此耽搁几日也无妨!”

二人藏身云头,观瞧这一场大战。陈建德大喝一声,长枪抖动,枪缨大似冰盘,枪影幢幢,瞧不分明。沙通一见赞道:“此人与武道甚有悟性,若是得了传授,不出数年就能以武入道,自行跨入练气士之列!”

蛮族大将亦不甘示弱,枪影晃眼,两柄大锤遮拦封挡,居然打出龙吟虎啸之声,与大枪碰撞,火星四溅。沙通妖类成道,更注锤炼肉身,当即道:“此人修炼的是魔教一门炼体之法,可惜只得皮毛,连周身穴窍也未练得通透。你们人族,虽是先天孱弱,但肉身暗合天地造化,一旦修行有成,威力无穷,又能不断繁衍,这才占据天地主角。”言下之意,十分艳羡。龙鲸一族有天龙与太古巨鲸血统,繁衍不易,往往数百年才有一个后代出世,沙通同族也不过十几个,年轻一辈资质禀赋唯他秀出,沙泷才寄予厚望。人族繁衍之速,各族皆难望其项背,若龙鲸一族亦能如此,不出万年,只怕九天仙阙也要易主了。

陈建德与蛮将斗至十个回合开外,蓦地奇兵突出,长枪抖动,化成一条大龙,獠牙毕露,蛮将大惊,手底不免慢了几分,被龙头一口咬在前胸,跟着往上一昂,穿破喉咙,鲜血飞洒,眼见是不活了。

陈建德一招毙敌,得意万分,哈哈狂笑。方才那一招正是脱胎自凌冲传授的青龙罡气一式变化,这几年他勤加修炼,进境神速,已至先天之境,一口真气周流六墟,刚柔如意。这一招牛刀小试,正是大显神威。

陈建德拔出剑来,将蛮将一剑枭首,首级高举,叫道:“谁敢来战!”这一句大振士气,身后一干大明兵士轰然一声,刀枪并举,狂吼不止。一方蛮兵见了,心惊胆寒,噤若寒蝉。蛮国统兵大将甚通兵法,若无人能制这厮,军心不稳,不可再战,大吼一声,亲身出战!此人身高九尺,只披了一件法袍,手持一柄骨杖,也不答言,将骨杖一指,黑气喷涌,数十颗惨白骷髅飞出,口喷毒火,桀桀怪笑,猛扑而来。

第475章 四六三 赐宝传功

这蛮将修为显是高过方才那位良多,又修炼了法术,骷髅头大如车轮,周身黑气,魔火熊熊,啪啪作响。沙通眼见,冷笑道:“这厮学了天尸教法术皮毛,不能将尸身祭炼为僵尸,却炼出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

北方蛮国世代供奉魔门,以拜入魔教为荣。这位蛮将少年时曾前往天尸教求道,资质不成,被赶了出来,其后从戎统兵,积攒了些财货,花了大价钱买通天尸教一位弟子,得传几手法术。那弟子自家也只凝煞境界,能有甚么高明神通?这厮又是一知半解,胡乱修炼,挖了许多尸身,炼了几年,也只炼成这几个骷髅,居然被他误打误撞,得了一门魔火神通,就此志得意满,以为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陈建德面色凝重,将长枪往地上一插,双手持剑。长枪虽则锋利,到底只是凡器,遇上魔教法术便不怎么灵光。反倒此剑却是他倾力打造,还请了一位道士用玄门符箓加持,专破魔教邪祟法力。凌冲赐他的青龙罡气本就是一门炼罡秘法,得自太玄剑派,当年他修炼罡气之时,曾与叶向天探讨。叶向天腹笥极广,随口说出几门炼罡心法,以为印证。俱是本门历代搜罗来的法门,非是太玄嫡传。这套青龙罡气说来还与四海龙宫有关,只是年深日久,其中关联已不可考。

陈建德修炼有成,自身命格演化,气运之中带了丝丝龙气,假以时日那条玄蛇化蛟,便有了王者之姿。长剑宽有四指,剑刃上刻画道道符箓,被他真气催动,一一亮起,精芒腾空,剑尖处居然生出一截寸芒,如灵蛇吐信,伸缩不定。

凌冲精神一振,低声道:“剑芒!”剑芒只是俗世称呼,练剑之人真气贯穿重楼,打通利剑剑身,真气剑气相融而成之精粹,切石成粉、削铁如泥。他未入太玄时便有此境界,当年练成时着实兴奋了好些时日,见陈建德亦修成此法,爱才之心大起,暗道:“此人确有练剑天赋,且试探他几回,若是道心坚凝,便引入门墙罢。”

太玄剑派唯有金丹真人方准开门授徒,为的是练气成丹,根基稳固,修为亦极精深,传授弟子不至于有所偏颇。凌冲金丹未成,他是掌教弟子,本就有几分特权,真看好陈建德,与郭纯阳说一声,谅也无甚大事。

晦明童子缩在他紫府中,冷冷道:“你可是瞧上那厮的资质,忍不住要引入门墙?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此人龙气壮大,日后必是争夺帝位之辈,功利之心太重,断不会随你入道出家。反会想尽办法,利用于你。”凌冲阳神笑道:“我实爱他资质,就布局试他一试,若有缘法最好。若无缘法,撒手不管便是。”

陈建德长剑剑芒突出,接连闪动,如雷如虹,当前数颗骷髅被剑芒扫中,自中分裂,摔落在地。蛮将见法术被破,立时大怒,余下骷髅并不靠前,只喷吐毒火来烧。陈建德一声长啸,剑光舞动,层层如潮,将毒火抵挡在外,心下焦急:“那厮不肯近战,催动些狗屁法术袭扰,且露个破绽,诱他出手,用那一招结果了他罢!”

剑光擎动如蛇,数十招后忽然现出一丝破绽,似是不耐久战,真气消耗过剧。蛮将大喜:“我的白骨魔火连百炼精钢都能烧熔,何况是你?先锋大将失礼,我亲身出战,万不可有甚差池,还是速战速决,将这厮烧成飞灰罢!”蓦地有两枚骷髅飞掠向前,瞄准剑光中那丝破绽,桀桀怪笑之中,两条火舌往那一丝缝隙中烧去。

陈建德见蛮将果然中计,心下大喜,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佩剑之上,其上玄门符箓立时离剑而起,光华大放,条条瑞霞扭动,将魔火敌住。他自家却使了个“天外飞仙”的解数,叫声:“着!”双手握剑,蓦地一抡,脱手撒剑!剑光如龙,下一刻已破开蛮将铁甲,将之生生贯穿!

那蛮将未料还有如此变化,大叫一声,方要拼却性命,催动法力与陈建德同归于尽,剑上忽有道火燃烧,偌大身躯顷刻吞噬,化为一蓬飞灰。主人既死,一干骷髅魔火失了心神,乱撞乱飞,不一刻全数掉落,失了效用。

陈建德接连得手,连斩两员蛮将,尤其还有一位是统兵大将,哈哈狂笑,将手一抬,叫道:“众儿郎,给我杀!”身后大明官兵早已热血沸腾,军心激荡,喊声如雷,如猛虎下山,滚动如潮,向蛮兵阵势掩杀过去。蛮将既死,余下兵士不过乌合之众,失却主将,再无战意,不知谁发一声喊,余者四散而逃,人马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这一战杀了足有半日,陈建德率领所部追亡逐北,追杀残兵足有数十里,眼见日落偏西,方才大胜收兵,俘虏缴获无数。班师回至雁门关中。雁门关守将吕继大喜,当夜大排宴筵,为陈建德庆功。吕继亦是一员名将,当年与萧厉之父萧远山齐名,号为镇北双虎,扼守雁门关二十余载,未令北方蛮国越境一步。陈建德有青龙罡气护体,千杯不醉,是夜尽欢而散,忽然酒劲上涌,微有热意,当下解了衣袍,往雁门关上眺望远星,消热解酒。

忽然眼前一抹红光闪过,低喝道:“是谁!”却见一位赤面道人,背负长剑,正望向自己。折翼惊非同小可,正是当初传授自家道术的高人,当即跪倒在地,叫道:“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红面道人正是凌冲所化,不愿以真面目见他,眉头一皱,冷笑道:“老道只传你些许法门,可未答允收你入门。你我并非师徒,不必拘礼,可起来说话!”陈建德叩了三个响头,顺势战骑,说道:“若非当年恩师传授弟子道法,焉有弟子今日?虽未拜师,却有师徒之实。”

凌冲转过话头道:“你为何到了雁门关?”陈建德道:“恩师有所不知,弟子当年得了师傅教诲,深自痛悔,便解散了一干匪众,将匪巢一把火烧了,自去京师,想要谋个职位,报效朝廷。正巧镇北大营招收兵士,弟子便入了行伍之中,分配在吕大帅手下当差,这几年也立下些战功,积功拔擢为左骠骑将军。恩师今夜是特意来看弟子的么?”

陈建德心思机变,青龙罡气只修炼几年,便有无穷妙用,哪还不知面前这位红脸道人实是不世出的高人?若能坐实师徒名分,说不得还有无穷好处到手,因此十分谦恭,希冀凌冲再传下甚么精妙法门或是得利的法宝来。

凌冲道:“老道听闻京师有妖孽作乱,特往一行。如今靖王造反,与蛮国勾结,夺取雁门关,南下中原。你须辅佐吕大帅,把守关隘,勿要放过蛮国一兵一卒往中原。也算你一场功德。”

陈建德当下道:“守土拓疆乃是为将者本分,请师傅放心便是!”凌冲自始至终不肯自承其师,说道:“你若能办妥此事,保得一方百姓太平,老道收你入门却也并无不可。只是你若拜师,须随我往师门修行,抛却尘念,一概富贵荣华皆是云烟。”

陈建德本是官宦世家出身,自小享受惯了,不得已落草为寇,着实遍体风尘,这几年从军,才算又抖起几分威风,野心日盛,觉得凭自家一身神功智计,便是做个当朝首辅,也算不得甚么。听凌冲道若要拜师,便须舍弃荣华富贵,去做那餐风饮露之辈,暗忖道:“我也曾见过几个修道人,苦苦修炼一辈子,弄得灰头土脸,到头来能得长生者能有几人?转不如在这万丈红尘之中搏出一番事业,纵使归于尘土,亦要青史留名,方不枉大丈夫顶天立地一场。”心下如此想,眼神中不免带了几分犹疑。

凌冲瞧在眼中,暗暗摇头,说道:“你也不必纠结此事,老道也未说非要收你入门。那青龙罡气甚是玄妙,足可保你做出一番事业,我再传你一路剑术、一件法器,也算一场缘法!”伸手一点,正中陈建德眉心,度过一套剑术。这等印照心神传功之法,非大能不足以为之,稍有不慎,便将对方神魂重伤。

凌冲也是近来得了噬魂劫法真传,这几日潜心参悟,悟出这等妙用。陈建德只觉脑中蓦然多了许多剑诀妙法,精妙到了极处,不由大喜过望。凌冲正要运用法力,汇聚金行之气,凭空铸剑,紫府中晦明童子忽道:“何必如此麻烦?待我赐他一道符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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