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 第4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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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成也算是有眼力的,见凌冲如此步伐,心下微凛,这等法门,若非真气绵长,绝难施展,他本心恨不得一剑将凌冲斩杀,却又畏惧门规处置,太玄剑派严禁门下私斗,尤其生死相见,若被查出,立刻便是要了他的性命,连狄谦也要身受株连,不能幸免。狄成脑筋暗暗转动,寻思寻个甚么机会,最好能令凌冲自生自灭,自家也可撇清关系。

那处铁矿距离太玄峰千里之遥,凤兮郡主带路,众人皆是脚力了得,一日之间已奔出五百里,夜晚就在当地安营扎寨,反正也不需赶路太紧,索性明日再去不迟。朱月小小年纪,却担当了跑腿杂役,支起帐篷,又生起篝火,又去林中打了几只野味,忙的不可开交。

凌冲一心修道,对这些杂务一窍不通,也就不去争抢,其实四人之中以他辈分最高,自也不能让他做这些杂役之事。日上中天,篝火熊熊,火上架着一锅鲜汤,咕嘟嘟冒出热气。

朱月小手麻利,先盛了一碗,双手递给凌冲。凌冲虽能辟谷,但偶有鲜汤下肚,也是不错的享受,便未拒绝,接过手来,小口慢慢啜饮。一口热汤下肚,果然十分舒适。其余三人各自端了一碗鲜汤,就着手中干粮进食。

凌冲将一碗热汤饮尽,便不再吃,想了想自随身包袱中取了一个药瓶,轻轻一晃,内中发出叮当声响,说道:“凤兮师侄,这瓶辟谷丹你拿去分了罢,留在我处也是无用。”凤兮郡主大喜,这辟谷丹乃是太玄门中精通炼丹的高人所炼,功效卓著,一粒可保数日免受饥渴之苦,实是外出露宿必备良药。

她虽是内门弟子,却也不能得赐此丹,唯有二代弟子每月方有些进项,大多用来赏赐门下弟子。任青之处自然也有,只是她此次出门谋取铁矿之精,自诩一路太平无事,也就未曾开口向乃师讨要,见凌冲如此大方,当下也不客套,郑重谢过,双手接过药瓶。

凤兮拔开瓶塞,闻闻丹药味道,果是辟谷丹,一瓶中足有十几粒,便倾出五颗,奉赠狄成。狄成摆手道:“不必了!”凤兮一愣,笑道:“倒是忘了狄师兄身家要比小妹丰厚的多,既然如此,小妹便尽数笑纳了。”却是误以为狄成掌管外务,上下其手,对这辟谷丹瞧不上眼。哪知狄成亦是眼热此丹,碍于与凌冲深仇,不肯接受罢了。

凤兮郡主另取了五粒丹药,赠给朱月。她也知在场之人,唯有朱月最是可靠,日后说不得还要大大依仗,因此毫不吝啬。朱月得了辟谷丹,大喜过望,取了一方锦帕,小心翼翼包好,贴身藏好,又向凌冲与凤兮道谢不止。

凌冲见狄成态度,暗暗戒备,小心驶得万年船,有几分提防之意总是不错的。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起身,用罢早膳,又自出发。这一次脚程更快,不过正午时分,已来至那处铁矿所在。

那处铁矿外露于地表,周遭怪树横生,乱石嶙峋,十分阴森古怪。铁矿之前有个小小窝棚,内有数人居住,乃是羽凤国遣来看守此地的王室护卫。凤兮郡主取了一块令牌一亮,那几人当即凛然施礼,一个老者说道:“郡主可是来取其中精铁炼剑的?”

凤兮点头道:“本郡主确是如此想法,只是不知这矿中是否有铁精之物,若能得手,方能炼出好剑。”那老者说道:“郡主算是问到点上了。此矿自发现已有百年,每隔十年国主便会遣人替换驻守,从未开采,老朽在此已有三十载,闲来无事,曾下矿观瞧,此矿当已形成数千载,内中必有生铁之精,若是运气好些,说不定还会孕育出铁精之髓,正是炼剑的上佳宝材。只是铁精之物,只在矿中最深之处,需要下到地底方知。”

凤兮听闻必有铁精,摆手道:“这却无妨,本郡主此来,请来了几位高手助拳,定能取得铁精,此物到手之后,你等便不必困守此处,可回国修养,自有重赏!”老者几人闻听,大喜过望,顿时更加殷勤,将铁矿内诸般事务细细道来,凤兮一一记住,末了道:“罢了,此处自有我等动手,你们也不必在此伺候,现下便走罢!”老者几人当下收拾了细软,扭头便走。

凤兮郡主等他们走远,席地而坐,将老者所献一副矿脉图摊开,说道:“凌师叔、狄师兄,此处矿脉怕有数十里深浅,好在本国早已遣人将矿井打通,我等只需依着矿井下去,只是寻觅铁精之事,便要靠狄师兄妙手,到时取了此宝,你我五五分账便是,小妹还另有奉赠。”

狄成点头,显然二人早有默契。他追随狄谦日久,也学了一身炼器功夫,其中探勘矿脉只是小道,令其动心之物唯有铁精,不然凤兮也请不动他。狄成望了凌冲一眼,说道:“我倒好说,只是凌师叔该如何分配?”凌冲摆手道:“我此来只为见识一番,你们只管取用铁精,不必管我。”他所修星斗元神剑,不假外求,自有星力练剑,再者便要铸炼飞剑,至不济还可拉下脸面去求叶向天讨要那数万斤千载寒铁,比之铁精自是高出千倍万倍,着实也瞧不上这区区铁矿之物。

凤兮郡主见分配妥当,当下吩咐朱月把守铁矿入口,勿令有失,其余三人则翻身下矿。那矿井年久失修,斜斜向下,周遭皆是石壁,偶有铁石外露,狄成连瞧也不瞧,显是十分不屑。周遭时有滴水之声传来,更显幽秘神静。三人走了半个时辰,早已瞧不见日光,四周深沉之极,好在三人皆有一身道法,暗中视物亦是等闲。

第202章 二零八 血河凝煞 天尸封寒

这座铁矿自被羽凤国发现,已看守了百年,但其中铁质矿石形成足有数千年以上。羽凤国国力不强,此矿离本国太远,开采不便,强行启用,反会招来祸端,因此任由其荒废至今。一路行来,矿洞洞壁之上人工斧凿之痕愈少,两旁洞壁斑驳之意愈深,显是以深入洞穴之中。

偶有阴风袭来,吹得三人发丝飘动。三人向下走了几里路途,矿坑已不复先前那般笔直,而是偶有弯曲之处。地下洞府之中,四通八达,有许多隧道,皆是天然生就,洞顶倒悬者无数钟乳,常有冷水滴落,滴滴之声不绝。

凌冲将真气运于双目,目中神光隐隐,足可见暗中一丈之内的物事,凤兮郡主修行火系真气,周身散发出朦胧火光,照彻周遭。狄成则最是悠然,掌中一道符箓浮现,口诵真言,伸指一点,那符箓登时放射无量清光,柔和无比。凌冲对这符箓之道十分感兴趣,一瞧狄成的面色,便息了讨教之心。

凤兮郡主笑道:“如今已是深入地下,还请狄师兄大展身手,助小妹探明那铁精究竟在何处。”狄成也算是炼器的大行家,有许多高明手段,凤兮也不得不倚重于他。狄成咧嘴一笑,说道:“好说,好说!”那道符箓倏然浮于头顶,又取了一面似乎罗盘的物事,非木非金,双手托住,往上张口喷出一道真气,那罗盘一样的物事登时闪现三色奇光。

狄成口中道:“此物乃是我自炼的九定盘,可定天下五行矿脉之属,尤其在这铁矿之中,效用更佳。”正说之间,九定盘上忽有一道赤光闪烁不定,如蛇乱扭,腾然而起,指向左侧一面。

狄成面上露出喜色,说道:“以此盘来看,赤色之光显耀,左近必有金行宝物,看来此矿中定然孕育铁精之物,其量还不少!”凤兮郡主亦自欣喜不已,若是能取得铁精,足可炼成一柄犀利飞剑,尤其含量又多,尽可分润凌冲与狄成一些,不必顾虑他们届时见宝起意,还能就此结好二人,实是一举多得之事,雀跃道:“事不宜迟,狄师兄,我等速去!”

凌冲却微一皱眉,指着右侧一处洞口道:“两位师侄可自去取那铁精,我自家往别处瞧瞧。”凤兮郡主愕然道:“凌师叔,狄师兄方才言道,此处铁精甚多,师叔可自取些炼制飞剑,难道师叔就不意动么?”凌冲笑道:“这座铁矿在此百年,也逃不了,你们先取罢,我若需铁精炼剑,再回返来取也是一样。”

狄成冷笑道:“凌师叔乃是掌教弟子,便要炼制飞剑,也必是以天材地宝之类为材,哪会瞧上区区铁精之物?凤兮师妹,你却是想的差了。”一路行来,狄成对凌冲便无有好面色,凤兮也不敢轻易偏帮哪一个,闻言笑道:“既然如此,我与狄师兄先去取铁精,师叔可自去探玩此地。”取了三支火箭,其上封有符箓禁制,又道:“此物经由法力炼过,师叔若是走的倦了,便以真气发动此物,我与狄师兄自会知晓,依旧在矿坑洞口相见便了。”

凌冲点头接过,也不管狄成、凤兮两个,迈步入了右侧洞中。狄成哼了一声,说道:“这位凌师叔太过刚愎自用,他也不过是凝真境界,仗着被掌教真人看中,就如此跋扈,总有吃瘪的一日!”凤兮郡主不好接话,望着九定盘道:“狄师兄,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将铁精寻到,回山炼剑罢!”狄成点头,二人往左侧洞中深入不见。

凌冲之所以不与凤兮走一道,并非瞧不起凤兮与狄成二人,而是无意中捕捉到一丝丝法力波动,这等波动在他而言实是最为熟悉不过,正是血河真气之波动。他先将血灵断剑到手,借此与太玄真气合修,误打误撞,修成后天阴阳之气,可说之后的一系列际遇,皆是由一柄血灵剑引发。

血河真气他虽未修行过,但其中精妙魔意却是深知,那股波动虽然隐秘,也逃不过他的感知。“此处深入地底,听闻本门太玄峰本就是为了镇压地下一道先天血河而炼,只是三年前山门重光,被先天血神逃出禁锢,虽未将血河一并带出,倒反太玄,但也算镇压不利,地下说不定尚有血河之脉留存,方才那法力波动,设非有人运使血河道法,便是此处有一段血河支流,无论如何,我皆要查的明白方可。”

三年前,太玄重光之时,曾有薛蟒、血幽子、大行神君、先天血神乃至司徒化等一干魔道高手次第来袭,皆败在郭纯阳一番算计与纯阳级数的剑术之下,三载以来,太玄剑派上下从未松懈,二代弟子时长出行,名为祛除魔染幽邪之气,实则是探看是否尚有魔道余孽残留,就近诛杀。

凌冲已深入地下,所过之地并不局限于铁矿范围,而是与地下通路相连,尚有许多地下暗河水道流过,水声震耳。凌冲心念一动,胸口涌出七道星光,化合一处,将自家包裹的风雨不透。玄武七宿星力修成之后,虽还未合炼化作玄武星神真身,但亦深具妙用,尤其七道星光聚合,更有破邪之妙。地下暗沉之地,忽有星光天耀,星星点点,如檐下滴水,络绎不绝,奇幻非常。

凌冲修成星力,尚未与洞虚剑诀合炼,星斗元神剑诀中载有以星光铸炼太玄剑气之法,但也特意说明,若能修成玄武星神法相,再来催动剑诀,别有一番妙用。因此凌冲只将星力存于穴窍中温养,并未化入玄剑灵光幻境之中。他步履极快,足下星河斑斑,煞是好看。不多时已穿过数道地下阴河。

那缕血河真气波动渐次加快,凌冲寻觅而去,地下河道通路如蛛网般密布,但他以血河真气为照,丝毫不差,一步步行去。忽然鼻端嗅到一股微微腥气,心知已是近了,又行了盏茶功夫,忽然面前现出一条大河,浊浪滔滔,俱是鲜红之色,望之如血,正是一条血河!

那血河贯穿地下,不知从何处流来,宽有数丈,血腥之气弥漫。凌冲周身周天星力散布,将血河之气抵挡在外。太玄剑派地下不知极深之处,有一道血河大流,乃是先天而生,不知其所来处。这道血河长宽无极,其中亦孕育了无量生灵。之后有魔道天才之士,依据血河之性,创出血河宗道法,就在血河之中盘踞,开宗立派,是为血河宗。

血河宗传至掌教血痕道人之时,无意中发觉血河之中孕育了一位先天生灵血神子,尚未出世,但一身法力已是实打实的玄阴级数。血痕道人动了歪念,欲要鸠占鹊巢,将血神子灵性抹去,祭炼为自家的一尊身外化身,若能成事,便可多出一位玄阴级数的战力,那时便可与黄泉门、星宿魔宗分庭抗礼,将血河宗发展为魔道第一大派。

只可惜他算盘打得虽好,但行事手段太也残忍,屠杀无量生灵,欲借其怨念、血气成事,惹恼了当时太玄掌教荀道人,才有了之后太玄剑派高手尽出,杀上血河宗总坛,将之剿灭之事。到后来,血痕道人与荀道人双双陨落,太玄剑派鸠占鹊巢,索性祭炼了一座太玄峰,镇压地心血河。

血河宗亦是家道中落,连传承都不全,只剩血幽子等人,大猫小猫两三只。还被苏醒过来的先天血神暗中掌控,当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连自家道统都不保。先天血河孕育血神道人,颇耗本源,血神道人贪心不足,又取了六条血河分支,祭炼六大分身。

三年前一战,被郭纯阳联合惟庸道人,将六大分身尽数斩杀,连血神道人也自受伤遁逃,如今不知在何处舔舐伤口,不敢露头。先天血河被这一番折腾,本源大损,又被太玄峰镇压,已然龟缩到了地下数千里处。连带血河之中的生灵也不敢露头。这一道分支不知怎的,居然冒了出来,好死不死,连通了铁矿,将凌冲吸引了过来。

若是生灵不曾修炼血河道法,或是无有对抗的法力,站在血河之前,立时要被吸尽精血元气,成了一堆枯骨。凌冲有北方七宿星光护体,却能不畏血河之气侵蚀,由此亦可见星宿宗道法超脱血河道法之上,星宿魔宗力压血河宗为魔道第一大派,亦非无因。

与此同时,这条血河另一端支脉之前,亦有两条人影凝立,却是一男一女。男的身长八尺,面容俊美之极,只是一双桃花眼中偶有邪淫之色闪过。女子身姿娇小,面如桃花,未语先笑,娇媚可人,但周身一股冶荡之气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二人出身天欲教,亦是凝真级数的修为。天欲教倡行阴阳采战之术,最是邪淫不过,教主天欲老妖凭借一部《六欲化情魔典》,着实祸害了不少有根骨的少年男女,搅得天怒人怨。正道大派屡次派遣高手长老围剿,皆被他躲过,如今已是数百年不敢出世,不知躲在何方。传说他于神秘之处,建造一座魔宫,掠取有根骨的少年男女充斥其中,每日寻欢作乐。至于那魔宫究竟身处何方,却是无人知晓。

男子望着滔滔血河,面上颇有兴奋之色,邪笑道:“南霜师妹,不想居然会误打误撞寻到这一条血河之脉,如此我等凝煞之处便算有着落了!”那叫南霜的女子依偎在男子怀中,似乎全身柔弱无骨,声音也自娇声娇气,笑道:“安阳师兄,有了这条血河,便可提炼无穷真气,反哺六欲阴魔,还能借此修成六欲化情法,当真是妙极!”

这二人正是天欲教下弟子,亦被强迫服食了天欲丹,天欲教主男女通吃,最爱网罗少年男女,传授天欲道法。六欲化情法亦是自《六欲化情魔典》中化出,安阳与南霜两个修到凝真境界,正要寻一处宝地凝练煞气。

玄门修道凝真之上乃是炼罡,攒炼天罡之气,与自身真气相合一处,真气通灵变化,有了真阳之性。魔道则恰恰相反,修成凝真之后,便要苦寻一处地底阴寒之所,借其中阴煞之气凝练煞气。所谓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有三十六种天罡真气,亦有七十二种地煞之气。

七十二种地煞之气中,血河阴煞排名第六,乃是前十位的上品煞气,可遇而不可求。以往皆被血河宗视为禁脔,不许别的魔道宗派弟子前来凝煞,及自血河宗覆灭,却又多了个太玄剑派。太玄派更是霸道,自家修炼用不着煞气,非但要将血河绝根镇压,更不许任何魔道弟子出现在方圆千里之内,违者立时诛杀。

南霜与安阳两个亦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四处游荡,利用天欲邪法采补元气,这一日亦是机缘到了,双双突破到了凝真级数,这才思量要寻一处煞气凝结之地。好巧不巧,就在打通地心之时,恰恰捕捉到血河真气波动,这才赶来。见这条血河之脉,足够其修炼到金丹级数。

其实天欲教道法若要凝煞,最上等的乃是诸如桃花煞、六欲煞等煞气,虽非血河煞气那样珍惜,但最合天欲教的路数。但面前一条滔滔血河,二人哪里还能把持得住,就算不合天欲教路数,连之后能否修炼到金丹级数都还未知,哪里顾得上其他?

总算两人神智未泯,商量了一番,先又南霜凝练煞气,安阳在一旁护法。二人在天欲教中一同修炼,早就亲密无比,天欲教徒也无甚么廉耻之念,南霜双肩一抖,周身衣物飘落,就这么赤条条的盘膝而坐,捏个法诀。不一会便有条条细微血河真气飞来,融入她丹田之中。

过了几个时辰,南霜轻吟一声,收功起身,满面皆是喜色,笑道:“安阳师兄,这里血河真气精纯无比,我们若是留在此处安心修炼,几年之内便可凝煞大成,那时说不定还能冲击一番金丹境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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