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越往事 第37节(1 / 2)
卫槐把耳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空杯搁在木案上,说道:“要我说呀,咱们公子为人宽仁,性子软,就没见惩治过谁。换是别的主人家,早将郑鸣捆起来狠狠打一顿,打成残废,再逐出府门。”
越潜说道:“倒不至于。”
他挨过鞭笞,知道将人打残疾是十分残酷的事。
卫槐叫道:“依我看,圉场那匹病马十有八九就是郑鸣放的!他在圉场犯的事,叫国君知道准没命。”
这是猜测,没有十足把握,而且事情严重,卫槐从没跟昭灵提过,他不喜欢在主人面前说人坏话。
越潜呷口酒,没说什么,他倒是可以确认,这事坐实了是郑鸣干的。那日,去往南齐里的荒林中,越潜以圉场偷放病马的事要挟郑鸣,当时郑鸣都快吓傻了。
总之,郑鸣确实离开了,身份再不是公子灵的侍从。不知道他是被逐走,还是诬陷越潜不成,心里又有鬼,识相地自己走了。
午后,太子的马车突然出现在别第外头,马车旁跟随着数名侍卫,声势浩大。别第的奴仆大为震惊,在家宰带领下,纷纷出来恭迎太子。
昭灵和太子同乘,太子亲自将他送至别第。
侍卫搀住昭灵,小心翼翼扶他下车,太子坐在车厢里,打量别第的一众仆人,他的目光从越潜身上掠过。
一道寒光,如以往那般又冷又利。
昭灵回头跟太子道谢,作揖:“多谢兄长相送。”
太子伸出一只手,拍了下昭灵的肩,言语亲和:“阿灵,别第秋冬风冷,不能久居。”
点了点头,昭灵道:“我冬日就回宫住。”
太子不再说什么,用眼神示意昭灵去吧,那眼神温和。
车帘放下,太子的声音不怒而威,说道:“回宫。”
御夫听到命令,立即策马,马车很快离开别第,如来时那般驰骋而去。跟车的侍卫快步奔跑,紧随车身。
刚参加完祭祀就回别第,昭灵来不及更衣,此时还是盛装打扮,头戴着分量不轻的冠,身穿着厚重的多重礼服。
回到主院,昭灵扯开长袍领子,侍女连忙过来服侍他更衣,把他的发冠摘下。昭灵的脸上有层薄汗,穿得太厚实,在有供暖的车厢里闷出汗来。
侍女拿来一块丝巾,用丝巾沾水,轻轻擦拭昭灵的脸庞。
昭灵拿过侍女的丝巾,吩咐:“叫厨房准备沐浴用水,越潜,你来擦。”
接过丝巾,越潜帮昭灵擦脸,先是额头,然后脸颊,接着是下巴。两人靠得很近,越潜无法不留意到昭灵垂眸抿唇的模样,他的双唇红润,眉眼有一番风情。
擦昭灵脖子时,越潜眼睑低垂,虚着眉眼。
柔软的丝巾轻轻拭过脖颈,昭灵的鼻子嗅到越潜身上的气息,有着淡淡的酒味。
昭灵突然凑到越潜的唇边嗅了嗅气味,事出突然,越潜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而对方几乎碰上他的唇。
昭灵问:“你饮酒了?”
越潜不动声色地挪开脸,拉开距离,回道:“小酌几杯。”
夜晚,昭灵躺在床上,侍女放下床帷,将大灯架上的灯火熄灭,只留床边一盏小灯,此时,越潜仍被留在昭灵的寝室里。
越潜捧着一册竹简朗读,简中记载云越的风俗,其中就有云越人穿衣都在左边系衣带,因为他们都是左撇子的记载。
“书中所载,不能全信。”
越潜停下朗读,把竹简搁在一旁,他很难得主动交谈,他说:“这里明显有误。”
“你不是左利手。”昭灵时常观察越潜,越潜不是左撇子。
昭灵倏地坐起身来,他身子向前倾,靠近越潜,还把手伸到越潜头上,他突然从越潜的发冠上拔出一支发笄,他道:“习俗上确实有一些差异,我们融人往右边插笄,你们云越人往左边插笄。”
如此细微的一个特点,昭灵却观察到了。
越潜心中一沉,公子灵前往南齐里,见到常父时,多半已经知道常父是云越人。
很普通的一支骨笄,执在昭灵手中,他从越潜细微的表情变化上,知道对方心中的所思所想。
越潜本以为公子灵会往下追问,但对方并没有,他只是躺回被窝里,并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你下去吧。”
为何越潜私宅里,有名越人老仆?
这件事,公子灵似乎不打算追究。
“是,公子。”越潜站起身,退出寝室。
侍女将门帷放下,把房门关上,并熄灭最后一盏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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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天气还不十分寒冷,一大早,数名仆人匆匆忙忙在院门间穿行,忙着事情。昨夜别第有一场酒宴,此时,参加酒宴的贵客都还在沉睡。
别第的奴仆一大早就在忙碌,准备贵客醒来后的洗漱、用餐等事宜。
越潜起得很早,在餐室吃饭,看隔壁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昨夜昭灵下达命令,他今日要出行,前往南山狩猎,并点名随行人员,越潜在随行人员里边。
冬猎,不同于夏猎的围猎方式,冬猎是纯粹的打猎活动,而且猎场也远离夏猎的猎场。
冬猎所在的位置,在南山西边一面大湖的湖畔。
越潜用过餐,前往主院,这时在主院入宿的贵客已经醒来,越潜路过七公子昭瑞的房门外,听见他迷迷糊糊抱怨:“我刚睡下,怎得又将我唤醒,什么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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