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装的(2 / 2)
我说着过去挽起了秦驰恩的胳膊,发现他在瑟瑟发抖,不晓得是气的还是冻的。我心头一酸,想起了程婉卿骂我的话,字字都骂到了我的心坎上。
进客厅后,我连忙又找出了一件厚厚的衣服披在秦驰恩的身上,又转身给他泡了一壶茶。他就那样看着我陀螺似得转,也没说一句话。
我们俩之间,还是那么的尴尬!
我把茶给他倒上过后,他立即端起饮了一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想是用尽了力气来喝这杯茶似得。我莫名鼻子一酸,连忙别开了头走开了,故意把房间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三叔,小浩辰过两天就要回来了呢,你想不想去机场接他呢?”
“好!”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来年如果找到合适的肝源,就可以……”
“欢颜,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你们不用那么悲伤。诺诺快放学回来了吧?她说了今天会过来学小提琴的。”
“……那我出去看看她。”
我能清楚感觉到,秦驰恩并不那么想见到我。于是我很快就走出了大厅,离开时把石桌边的纸碎片捡了起来带走,我想看看程婉卿到底想做什么。
我刚走出来不远,诺诺就屁颠颠地飞奔了过来,手里还举着她最爱吃的棒棒糖。路过我身边时她就脆生生喊了声“妈妈”就进七进院落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也没去叫住她。或许,跟诺诺玩的时光,成为了秦驰恩唯一的期盼。
回到书房,我把撕坏的协议一点点粘了起来,却看得一阵心惊。这根本不是股权变更协议,而是一份遗嘱,遗嘱的内容就是如若秦驰恩不幸离世,那么matthiola公司的一切事物和他名下的所有私有财产将由她无条件处理。
这意思等于是秦驰恩把整个公司和身家全部给她了?她这胃口还不是一般的大,我以为她就盯上了公司的股份而已,却想不到她还看上了人家的私有物品。
我记得秦驰恩本人也是个富可敌国的主,他手里的不动产和车子游艇什么的都很多,兴许比秦漠飞的财产都不相上下。
这程婉卿,我还真的是小看她了。她又哪来的自信跟秦驰恩谈这些呢?还是她拿捏了他的软肋?可是对一个濒临死亡的人而言,软肋有用么?
还是这其中有别的隐情呢?
秦漠飞回来的时候,我把黏贴好的遗嘱递给了他看,他看后眸光一寒,小声骂了句脏话。我迟疑了下,问他是否就这样看着秦驰恩离开人世,他揉了揉我发丝,说,“老婆,我已经尽力了。”
我鼻头一酸,低头离开了书房,准备去七进院落接诺诺回来。
院外天色已经入暮了,黑压压的很阴霾。寒风吹得很烈,可能要不了多久又是一场暴风雪了。我觉得,越恶劣的天气,就意味着越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走到院落外的时候,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悠远的小提琴音,是《梁祝》,秦驰恩曾经最爱拉的一首曲子。曲子很凄婉,映衬着这样的夜,这样的景,感觉特别的凄凉。
我没有立即进去打扰,就站在院门外听着,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了。
风起之时,雪花儿纷纷扬扬就落了下来,而我毫不自知。依然痴痴地听着那悠远的琴声,想起了秦驰恩在货轮上拉这首曲子的时候,他说这辈子就为两个女人拉过琴,一个是他妈妈,一个就是我。
如今他不记得我了,可是在缅怀他的妈妈呢?
“三爷爷,你拉的这个好好听哦。要是妈妈也在就好了,她一听特别的喜欢。”
诺诺的声音响起时,我才从沉醉中惊醒过来,不知不觉脸上一片凉意。我慌忙揉了揉冻僵的脸,准备进去院子,刚抬脚我愣住了,我听到了一句奇怪的话。
“你妈妈早就听过这曲子啊,三爷爷为她拉了好几次呢。”
淡淡的声音透着一丝追忆,一丝叹息,一丝无法言喻的悲情。我刚提起的脚放下去了,站在原地瞬间泪奔了。原来他是装的,他是故意装着不认识我的。
他是不想我太愧疚,不想我太为难,于是就为难了自己。
我是如此的傻,傻傻的居然不晓得他在装。我难过得无以复加,仰头望着漫天的雪花儿,真希望这场大雪把我郁结的灵魂好好洗涤一下,我快难受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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