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避开猛烈的狂喜(1 / 2)
破旧的居民楼下,几位大爷大妈围坐在磨损严重的石桌边下棋谈天,头顶的树冠叶片稀疏,几乎遮挡不住阳光。
苏苗昕一手搭在眉心,仰起头朝楼上看,迟疑的问:“这地方……也能住人?”
“很多人连这种地方都住不上。”萧默程并不似她那般惊讶,停好车后脚步不停的朝单元门走。
苏苗昕不满的瞪瞪眼睛,也快步跟了过去。
这种居民楼当然没有电梯,两人爬上四楼,按照萧默程手下传回的地址敲响侧面一间房门。
三分钟过去,里面才传出踢踢趿趿的脚步声,好像走路抬不起脚,在地上摩擦着前行似的。
“谁啊?”妇人的声音略显沙哑,听起来有气无力。
苏苗昕连忙按照之前萧默程教的,说自己是陈俊昊的朋友。
又过了几秒,房门终于被打开。
阴暗沉闷的屋子里,一位瘦骨嶙峋的妇人站在门后,看清他们的面貌后侧身请他们进去。
“屋子脏,不用换鞋,进来吧。”
苏苗昕愣在当场,萧默程不着痕迹的推了一把,她才步伐僵硬的朝里面走。
她不是嫌弃这间屋子,只是觉得不可置信。那位陈俊昊既然是顾凝然的同学,那他父母的年纪应该和她爸妈差不多,可面前这位妇人看上去简直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十几岁。
房子是一居室,狭小逼仄。进门就是客厅,卧室没关门,路过时看到里面床上躺着个病恹恹的男人,苏苗昕才终于明白陈母虚弱苍老的原因。
“那是俊昊他爸,瘫痪很多年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才勉强吊着一口气。”见苏苗昕停住不走,陈母开口解释,而后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家里连点茶叶都没有,你们喝水吗?我去烧点热水。”
“别……阿姨您别忙了,我们不渴。”
苏苗昕生平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生活,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怕陈母忙来忙去的招待他们,赶紧拉着陈母到墙边破了几个洞的沙发上坐着。
途中握着陈母手臂,她心脏都在颤抖。
尹亦浠也很瘦,一起逛街时她环着尹亦浠手臂,总要吐槽一番。但尹亦浠的瘦与陈母是不同的,就好像纤细的树枝与干枯木柴的区别。
一种生机焕发,另一种却充斥着死亡气息。
两位老人的生活已经如此艰难,苏苗昕不忍再伤害他们,所以当陈母问起他们的来意,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只委婉的询问了陈俊昊近几天的踪迹。
离开前,她不停在身上摸索,表情却越来越失望。正在这时,萧默程递来一张银行卡。
“诶!你怎么知道……”
萧默程含笑摇摇头,示意她把卡交给陈母:“陈俊昊犯错与他父母无关,算我们一点心意吧。”
“等我回去还你一半。”
苏苗昕接过银行卡,意味深长的看着萧默程片刻,然后趁陈母不注意,偷偷塞进了门口衣架上的一件外套口袋里。
医院。
宫冰夜走进病房的时候,宋齐佳正在读书,视线从封皮上划过,看到《人间失格》四个字。
听见声响,宋齐佳合起书放到一边,笑了笑问:“你来了?”
宫冰夜颔首,面上却毫无笑意,开门见山的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来。”
宋齐佳笑容一僵,翕动嘴唇想说什么,被宫冰夜打断。
“你是我最默契的合作伙伴,在宫氏陷入危机时你慷慨的出手相助,我和亦浠的婚姻受到父母阻挠,你暗中帮助我们。”宫冰夜笔直站在病房中央,与宋齐佳对视,神情中透着深深感激,同时也带着从未在宋齐佳面前表现过的决绝。
“我感谢你的善意,希望能以宫氏股份作为报答,你……”
“我不要!”
宋齐佳缓缓摇头,眼圈早已红了:“如果不想让我难堪,就别用利益来衡量我们的关系,算我求你。”
“可是齐佳,我们不能永远这样下去。”宫冰夜微皱着眉,笔挺西装衬的他愈发坚硬冷傲,再无一丝温暖气息。
宋齐佳明白,生病之后得到宫冰夜的照顾陪伴,那些日子都是她求来的,而好运,不可能永远环绕着她。
其实她已经做好准备了,只是就算分别,也要由她先开口,如此才能保留她最后一丝尊严。
宋齐佳深吸一口气,微仰起头望着宫冰夜,两人相隔不过一米,中间却仿佛横亘着天堑。
“我要走了。学长,今天请你来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决定去国外接受治疗,然后留在那里休养,或许再也不会回来。我们之间……也不必再联系。”
沉默半晌,宫冰夜走近一些,终于露出柔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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