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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中,单渊的灵体更加透明了。

就在这时,天空响起一声闷雷,应瑄抬头瞧了一下,避开凶猛而来的剑意。手指在空中画出奇怪的符文,那一瓣若见落在了图案的最中间。

在天雷劈下之前,若见融入符文,随着雷电的轰然而下,撒做细碎的光点成某种形状布局在地面。

光点所过之处,尸体皆化作粉末灰尘,一朵朵红花迎着雷电疯狂生长。

一滴血从应瑄的指尖滴落,开启一方大阵,而阵眼正是应瑄所在的位置。

这个阵,沈白幸是见过的,就在深渊跟天厄城的交接处。初登大宝的魔族君主,将整个城镇的人化作棋盘上的棋子,一旦阵成,魔族不需要出深渊,就能把整座城池的人化为深渊的养分。

阴阳天煞阵,记录在《禁书》上的阴损招式,曾经在往生天的藏书阁待了一年。玉微仙君闲来无事,心血来潮跑到藏书阁找书看,他背后跟着一身的黑衣的应瑄,左右乱翻之下,从某个犄角旮旯里掉了出来,被玉微见到。

那记录残缺的一页,当时就被沈白幸给毁了,他没想到多年后,应瑄能自己复原出来。旧事重演,沈白幸已经不确定他这次能不能阻止应瑄。

大阵上方是越演越烈的天雷,道道紫色横空劈在阵上。黑色的宽袖轻扬,金丝绣制的龙纹好似要活过来,在奔涌的沧海中咆哮。

雷鸣般的兽吼从头顶传来,沈白幸抬眼看去,那道黑色的门再次出现。麋身龙首的神兽在门外现身。

麒麟踏着十方雷电一跃而至,鳞甲燃烧着漆黑色的业火,冲向了应瑄。

刹那间,业火带着紫光染透了一半青山。墨绿的色泽中,戮仙君抬手遥指,修长的指尖飞出瓣瓣红色,若见如银河飞瀑般席卷群山。

堪比冰雪消融后的三月春花盛放,绯红漫天,眼花缭乱。明明是美到极致的景色,但所有目睹着一切的人都不寒而栗。层层缤纷所掠之处,远山变成灰蒙蒙一片,好似陷进了凛冽寒冬,生机被洗劫一空。

花叶枯萎,若见冲向云霄,与麒麟发出惊天动地的碰撞。

整个琉璃秘境都在颤抖,沈白幸站立不稳摔在地上。正要站起来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单渊咬紧牙关,力气大到齿缝中渗出血丝。他一双剑眉深深皱起,身体因为疼痛弯曲成一团。即使是痛到模糊的视线中,单渊也能分辨出撑在他旁边那只手是他师尊的,他就像失去安全感的婴孩,紧紧握着一丝丝温暖。

一抹红光划破视野,数不清的红线从秘境内外迸发而出,它们就像有着自己的意识,争相汇聚入门内,进入麒麟跟单渊的体内。

单渊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他看见了应瑄手上那根同他如出一撤只是颜色不同丝线。识海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砍断,砍断那根线。

手抬起长剑,就像某个指令,麒麟身上的业火烧掉了若见。沈白幸惊诧的眼神中,麒麟庞大的身躯缩做一个光球,迅猛的窜到了单渊身上。

应瑄背后是灰扑扑的群山,他稳稳站在阵眼的位置,目光幽深的像是透过单渊望着什么,天煞阵,最初不是为了屠戮凡人存在。

拥有麒麟血脉的恶,是吸引他们出来的最佳灵药。淡然的语气从戮仙君口飘出,他从虚空中抓出一条长鞭。

肉眼可见的魔气从鞭上溢出,数万魔族的精魂被聚在里面哀嚎哭叫。戮仙君轻轻一挥,饶是沈白幸也难以挡住这磅礴的凶神恶煞。

单渊跟应瑄的修为本就隔了十万八千里,更不用提在这至阴至邪的大阵中。还没至近前,他就被困住了。

本座的东西,便是天道,也不可剥夺。

话音落地,应瑄身上的袍裾更加浓黑,宛如将天下间的阴暗尽数披在身后,他同单渊一道融入了污秽的包裹中。

第65章 大净化术

乌黑的魔气中,道道红光顽强不屈的立在单渊周身,保护他不受魔气的侵蚀。凤凰图案的长靴踩在地上,应瑄看着拦在眼前的红线,用手指轻轻拨动。

仿佛碰触到吹毛断发的刀刃,应瑄的指腹被割开口子。

感受到戮仙君的触碰,麒麟发出嘶吼。业火从破焱剑上燃起,单渊模样发生改变,只见青筋暴起的手背上泛起黑色的鳞片,眼眶中显出神兽的金色瞳仁,虎视眈眈的盯着应瑄。

鳞甲一路往上生长,从衣领中冒出,成乌金石色泽,最后在单渊的右脸颧骨处停止蔓延。鳞片覆盖的胸口,若见仿佛碰到了天敌,艳丽的花瓣变成淡粉色。

天煞大阵中,沈白幸眼睁睁看着脚下的魔花凋败,这是从未见过的景象,向来只有若见吞噬别人的份。

以为这样,本座就奈何不得你了?戮仙君一步步靠近,深渊的精魂在他身上纠缠,尖利哭叫扑向红光。

他手臂一展,露出腕骨,只见一条黑红的丝线快速缠到了单渊体内的麒麟身上。应瑄徒手抓住红线,身上的精魂瞬间将这根线腐蚀,神州的气运,本座也曾掌握,要说多好,算不上。只是乍然失去,本座不适应。

手指碰上了单渊的额头,就在这时,天雷宛如千军万马劈开了大阵。

识海骤然疼痛,戮仙君的身影消失在了单渊身上。意识被抛上又狠狠砸在地面,在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又遭人践踏,意识死透了。

单渊!

是师尊在叫他,单渊想着,但终究抵不过戮仙君的力量,阖上了眼睛。

麒麟的嘶鸣停止,若见成燎原之势,被风一吹,花瓣如绯云平铺直到天际。糜丽的花海尽头,是白雪皑皑的高山,薄云冰雾笼罩在山尖。

云海翻腾间,一树绿叶银花在鎏金大殿前随着昆仑山的的寒风摇曳,摇光殿三个字在树枝中若隐若现。

黑衣男子从若见花从中爬起来,他的第一道目光就落在了昆仑雪山上。甫一抬足,落英缤纷汇聚成长桥。男子走上了桥,触目所见皆是若见,除了冰冷的雪山还是白色。待行至桥中央的时候,单渊忽然顿住,他记得自己曾经通过红桥进入了往生天,但忘记了这次是如何看见往生天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往生天有他的小九,他的师尊。师尊在的地方就是家,其他人无所谓,这么一想,单渊加快步履,他迫不及待的要跟别样的师尊说话。

白色的袍裾从冰凉的石阶上垂落,动作悉索间,半截赤裸的脚背从衣服下面露出。一个满头银发的人背对着单渊跪坐在大树下,那人听见脚步声回头,浅茶色的眸子露出笑意,你来了。

师尊,地上冷。

明明从未跟银发的玉微仙君说话,但两人就像熟稔许久,没有初次见面的拘谨疏远。

我不怕冷,沈白幸如是道,他对单渊招招手,这颗种子我种了许久,为何它还是不发芽?

紫色的发带半系住头发,沈白幸的头发很长,他跪坐在脚背上的时候,银发沿着削瘦的脊背掉落在地上。面容绝世的玉微仰着脸蛋,整个人散发着圣洁无暇的气息。

单渊走近,寒风吹过,将沈白幸的头发吹到了他的手背上。丝丝凉凉的感觉仿若隔靴搔痒,单渊反手握住。

你这人,我让你帮我看种子,抓我头发作甚?

地上脏。

沈白幸不理会,用手指拨开土壤,露出里面的种子。细白的指尖被黑色的泥巴沾染,十分惹眼,他正要将手放上腿,手腕就被大手握住。

师尊,你手脏了,弟子给擦擦。

闻言,沈白幸扯出浅笑,露出调皮之色,道:你不先告诉我种子为什么不发芽,手就不让擦。

无法,单渊只能认真打量土壤中的东西,只见应该圆鼓鼓的种子已然干瘪,赫然早就干死。寻常小儿都知道的东西,生活在往生天的玉微仙君却不了解,他就像困在牢笼里的幼兽不沾尘世,干净的令人难以置信。

思及此,单渊更加心疼,怜爱道:它已经死了,当然不能发芽。

睫毛轻颤,沈白幸垂下头,满是失落,这样啊,是我把它养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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