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1 / 2)
为师再等你一盏茶的功夫,要是还不出来,我就不让你做我徒弟了。
一盏茶后,单渊没出来。
沈白幸唉声叹气,好饿,看在饭的份上,再等单渊一炷香。
一炷香后,单渊还在渡劫。
沈白幸伸直胳膊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抬眼看天色,说:午饭之前。
于是乎,沈白幸从早上等到了日上中天,他被晒得脸色发红,肚子咕咕叫的躺地上。忍无可忍之下,沈白幸找路过的云墨倾要了一块干涩的面饼,坐在日头低下啃起来。
面饼渣子顺着手指缝掉在衣服上,沈白幸皱着眉毛掀起衣摆弹掉,他每吃一口干粮就要喝一口水,鼓着腮帮子眼也不眨的看着前方。
周围乱糟糟的,伴随着啃咬食物的声音。沈白幸眼睛盯乏了,恰好也吃到最后一口面饼,握住杯子往嘴里灌水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喉中干涩,食物难以下咽,沈白幸打算站起来找云墨倾要点水喝。他这边刚支起腿,容貌俏丽的女修就满脸笑容走来,小团子,姐姐刚给你摘了点水果,很甜。
沈白幸眼睛一亮。
云墨倾脸上表情更高兴了,几乎是脚不沾地的飞过来,将手中鲜果送给沈白幸的同时,也一把抱住对方,爱不释手的摧残白嫩的小脸蛋。
脸颊上的肉被捏得往手指缝里走,沈白幸口齿不清的怒道:拟放肆!
再让姐姐抱会嘛,自从小团子跟了单大哥,姐姐就没搂过你,好想念。
沈白幸不依,胡嗦,松开。
姐姐再抱一会马上松开。
脸上的肉被云墨倾捏起又放下再抓起,成了面团似的。沈白幸小小的身躯没有反抗的力气,等对方手瘾够了之后,非常生气的推开后者,他朝着溪边走。
身后传来亦步亦趋的声音,沈白幸头也不回道:姐姐不准跟着我!
他的声音虽然带着奶气,但因为语气果断,再加上以前上位者的威严,即使大打折扣也让云墨倾愣了一下。脚步声果然停了,沈白幸松口气,用衣服兜着水果坐在石头上。
灰白色的石头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坐在上面十分舒服。赤红色的小果被手指抓着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水瞬间爆出,润湿口腔。口干得到缓解,沈白幸舒服的眯起眼睛,小短腿轻微晃着。放在衣服上的果子圆圆的,被动作一带四处滚动,其中一颗噗通一下就落进了水中。
沈白幸望着那颗红红的果子,正是他十分爱吃的,心中舍不得,遂从石头上跳下来打算去捡。彼时,凌云宗等修士正围坐一团,估计在商量怎么从秘境获取机缘之事,没有分心到沈白幸身上。
三岁的孩童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踟蹰了一下,双脚站在岸上,伸直了胳膊去够。手臂伸入水中,离果子掉落的距离还有点距离,于是沈白幸更加倾斜了身体。
恰在这时,单渊渡劫的地方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天雷尽收,一股灵力急速爆开。
属于金丹期的威压被每一个修士感受到,沈白幸虽然没有法力,但看到徒弟扛过雷劫就意味着进阶成功,他心中一喜,脚步微抬,想去找徒弟。
不成想,鞋底刚踩上地面就打滑,沈白幸的身体就失去平衡,感受到失重感,他手忙脚乱的想抓住东西,但什么也没够到,最后噗通一声掉进了溪流中。
这溪水看着清澈见底,实则比沈白幸的个子还要深,刚才那颗果子是掉在边上被水草拦住了,眼下一个大活人掉进去,水草拦不住,只能咕噜噜的掉到最下面。
像每一个落水人一样,沈白幸第一反应是挣扎跟呼救,但他已经在水里了,这样的行为除开呛水再也没有其他效果。大量的水流顺着鼻腔嘴巴灌进,痛苦的窒息感随之而来。
淹没在水中的身躯伴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停止挣扎,沈白幸沉在水底再没了反应。
意识从身体剥离,溪水流动将他的衣摆摇曳。从前法力傍身,沈白幸从未尝过溺水的滋味,没想到一朝灵力尽失,各种倒霉之事接踵而至,先是被蛇咬掉落悬崖,再是误食果子变成小孩经历各种危险。他总以为自己要么死的轰轰烈烈要么永寿无疆下去,就像昆仑山的雪那样万年不化,度过漫长的时间。
沈白幸曾经思考过自己的死法,但这其中从没没有是被活活淹死的。似乎被天道召唤以来,他就没了好运气。
残存的潜意识中,灵魂还保留着自己的记忆。
一声叹息从耳边传来,玉微,你让开。
听见玉微这个称呼,沈白幸反应了一会,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那么叫他了,上次频繁听到还是五百年前。他睁开浅茶色的眼睛,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往生天,陷入了回忆。
初雪般的长发从肩头垂至腰际,面容绝世的玉微仙君伸开双臂拦在黑衣男人面前,淡淡道:应瑄,你不该去深渊的。
我没受伤,去深渊也是为了帮你。
玉微拉住男人的手掌,他的手骨偏薄偏细,两手交叠在一起的时候,显得格外瘦弱。但就是一双这样骨架细长的手,执着一柄凤凰骨锻造的长剑,令修仙界跟魔族闻风丧胆。玉微仙君长着一副少年身骨,容颜永驻,眼尾轻轻上挑的时候,流露出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强制意味,都说了,这些事情我能够解决,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应瑄见人这副神色,眼中柔情退了几许,在触及到那双浅茶色眼眸的时候,又不自觉的放低语气,说:这次是我错了,不该害你担心。他伸手摸上对方的眼尾,用带着薄茧的拇指擦在发红的皮肤上,瞧你,不就这一次么,至于拿出你往生天主人的架子来对付我?
玉微仙君撇开脸,不让男人摸他发红的眼尾,道:我没有。
还不承认,你每次生气眼尾都会发红。
玉微也知道自己一生气就爱红眼尾,但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只是情绪变换太快,往后会改掉的。
应瑄点头,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
往生天的日子无聊又冷清,在没有应瑄之前,沈白幸觉得一个人也无所谓,但自从这个男人从太虚中走来,沈白幸在不知不觉的对后者产生了依赖感。他比应瑄矮一截,但总是喜欢跟在他身旁,大多时候都是浅浅的笑着,他们走过往生天的每一个地方,踏过昆仑山的每一寸雪。
那时的沈白幸以为,他们两个会永远这样互相陪伴下去,直到神州战火四起,深渊动荡。天地间的贪嗔痴欲等负面情绪大涨,化作养分进入深渊,滋润着这里面魔物,实力大增的魔族不甘于龟缩在灰暗不见天日的深渊,他们渴望活人的生命修士的魂魄,开始纷纷冲向人间。
应瑄以身犯险去深渊屠戮一批魔族,就是为了减少无辜生命的消失。
面容俊朗的男人抬手摸在雪白的发丝上,他用手指勾起柔顺的长发放在鼻尖轻嗅,缓缓道:玉微,你有想过离开往生天吗?
沈白幸坐在摇光殿前的树枝上,脚下是万丈高空,白云悠悠。头发被捏在应瑄手中把玩,那双手顺着发丝按在太阳穴的位置,轻柔适中的力道让沈白幸舒服的往后面靠,他枕上应瑄大腿,疑惑着说:我为什么要离开往生天?
几百上千年待着同一个地方,你难道不想领略其他风光尝试人间冷暖?
我想。沈白幸说,他从应瑄手里把头发抽回来,但我不能离开,从我来到往生天的第一日,冥冥中就有人告诉我,除非我身死,否则就要永远成为这摇光殿的主人。庇佑修仙界,保护黎民是我的责任,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该往哪里去,只记得一睁眼,眼前就是这昆仑雪山。
你常跟我说,凡人从父母的期望中出生,或许我的存在就是因为芸芸众生。
沈白幸很少一次性讲那么多话,他更多时候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老是听应瑄同他说志文趣事,还是第一次这么说心里话。本以为应瑄要感动的,没想到对方屈指弹上他饱满白皙的额头。
沈白幸皱着眉毛瞪他,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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