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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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于是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进到乾清宫檐下。尽管如此,他身上的官袍还是被雨打湿了一大半,连葡萄紫的颜色都显得暗些。

他向前来迎接的近侍何鼎苦笑道:“这样进去,怕是会被言官弹劾,说我御前失仪。”

“那也没法子。”何鼎迅速领他进殿,“都来了,就等着李大人您呢。”

从东暖阁的草绿锦帘下过,只见内阁阁臣并六部九卿俱齐,密密麻麻站了两列,只差李东阳一人。

李东阳上前行礼:“臣给万岁爷请安。”

“免礼。”

朱祐樘淡淡道:“朕倒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东阳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本,请李广转交:“这是臣刚刚拿到的奏本,是户科给事中华昶所写,请万岁爷过目。”

奏本摆在御案之上,朱祐樘扫了一眼,命李广将奏本念出来。

“臣闻士大夫公议于朝,私议于巷:翰林学士程敏政假手文场,甘心市井,士子初场未入而《论语》题已传诵于外,二场未入而表题又传诵于外,三场未入而策之第三、四问又传诵于外。江阴县举人徐经、苏州府举人唐寅等狂童孺子,天夺其魄,或先以此题骄于众,或先以此题问于人……”1

奏本念罢,殿中人鸦雀无声,都低垂着脑袋,生怕万岁爷点到自己的名字。

朱祐樘捏着奏本一角,轻轻敲打御案,似乎在思索什么。

奏本磕在御案上,响动很轻,可殿中的一片死寂却将这点儿响动无端放大了好几倍,像是敲打在臣子的心上一般。

许久许久,朱祐樘方才将这奏本搁下,眯了眯眼:“程敏政,你有何话说。”

程敏政本就是一身的冷汗,此时听见万岁爷点名,更是腿一软,站也站不住,瘫跪在地上。

“臣……臣……请万岁爷明察。”

朱祐樘冷眼看他,而后将目光移开,扫过在场众人,问:“诸位可有想说的?”

无人敢应。

朱祐樘抿了抿唇,道:“既然如此,牟斌。”

立在万岁爷身侧的锦衣卫指挥使连忙站出来答应:“臣在。”

“将翰林院学士程敏政、江阴县举人徐经、苏州府举人唐寅通通看管起来,严查此事首尾。”

“臣领旨。”

朱祐樘又道:“另,场中朱卷,凡经程敏政看者,许主考大学士李东阳与五经同考官重加翻阅,公焉去取,俾天下士就试于京师者,咸知有司之公。”2

“行了,就先这样。”

众臣闻言,依照旧例,一同跪地三呼万岁,而后依次退出东暖阁。

离了乾清宫,立刻有人抱怨:“这叫什么事啊?科举舞弊,真是好胆!”

李东阳听了,也叹息了一声,抬眼望见密密匝匝的雨幕。

这样大的风波,不给出一个说法,天下儒生绝不会善罢甘休。

后宫之中,张羡龄亦听说了此事。

不过最开始,传到她耳朵里的信息比较模糊。在朱祐樘回坤宁宫之前,李广特意派了何鼎来通气,只说万岁爷因为科举舞弊之事有些不快。

科举舞弊?张羡龄穿越过来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不觉有些吃惊。

等朱祐樘回来,她试探着问了问。

“是有这事。”

说起这个,朱祐樘冷笑一声:“简直不知所谓。”

“确实。”张羡龄附和道。

科举舞弊,简直是把公道人心放在地上踩。放在后世,若是出现高考舞弊的情况,那一届的考生和家长一定恨之欲死,更别提如今正儿八经能够一考定终身的科举考试。

“不过,是怎么个舞弊法呀?”张羡龄有点好奇,“夹带小抄?”

朱祐樘摇摇头:“据说是泄题。”

“那这牵扯可就更大了。考官和考生一个都跑不了。”

“已着锦衣卫严查。”朱祐樘道,“据说有个涉事考生还是个狂才,考前就叫嚣自己一定能考中。”

张羡龄吃惊道:“还有这样的。”

“有,是苏州府的,叫唐寅。”

唐寅?这名字还挺耳熟。

张羡龄想了想,恍然大悟,这唐寅不就是唐伯虎的大名吗?好像伯虎是他的表字来着。

这样赫赫有名的大才子,难道会作弊不成?

一时之间,张羡龄也有些纠结,人品和才能不能挂钩这个道理她懂,可私心里她还是希望唐伯虎是清白的。

毕竟,那是写出“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的唐伯虎呀。

为了这个,她很关注这次科举舞弊案的消息。

三月,场中朱卷复核已定。依照大学士李东阳所奏,原本取中的试卷之中并无徐经与唐寅之卷,考中名额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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