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父皇请节哀。”
“父皇……”
张羡龄搀扶着皇爷,看他那般痛哭,不由得鼻子一酸,潸然泪下。她带着哭腔劝道:“万娘娘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您这样。”
皇爷只是哭,哭得声嘶力竭,浑身都在颤抖,他反反复复呢喃着:“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青袍湿透,不知是雨,还是泪。
皇后也领着妃嫔围过来,齐齐跪在地上,请皇爷节哀。
张羡龄劝着劝着,却觉手臂一重,皇爷竟然晕了过去!
***
乾清宫里,人人屏气凝神,等着太医院院正的诊断。
周太后也匆匆赶过来,又急又气,问太医:“皇爷到底如何了?”
太医轻声禀告:“皇爷一时哀痛过深,现已经醒来了,只是还要静养。”
周太后三两步上前,在御榻之侧坐下。
皇爷果然已经醒了,一双眼直愣愣盯着锦帐,一动也不动。
“万氏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周太后长长叹息一声,抬手抹了一下眼睛。
皇爷的声音响起,很轻很轻,梦呓一般:“她在,朕就心安。”
“如今她去了,朕大约也活不了多久了。”
周太后按着胸膛哭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是在剜娘的心啊!”
皇爷缓缓转身,背对着她:“朕累了,母后请回罢。”
周太后无可奈何,替他盖上被子,狠狠擦了两把泪,转身往外走时,又成了雍容华贵的皇太后。
寝间之外,皇后、太子与太子妃都等着。
周太后出来,轻声道:“没什么大事,静养着就好,都回去歇着吧。”
她望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心里顿生悲凉之情,这叫什么事呢!
第10章
回清宁宫的路上,张羡龄觉得浑身都沉甸甸的,罗衣沾了雨,湿黏黏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茫茫然望着雨幕里的紫禁城。大雨将一切冲刷的干干净净,半点尘埃也不曾留下。
回到清宁宫后殿,宫人们早就备好了热水,周姑姑和梅香忙着替张羡龄拆头发,秋菊则端来一碗热热的姜汤。
张羡龄一闻见姜的辛辣味就蹙起了眉,秋菊劝道:“加了好些红糖呢,娘娘尝一尝,一定是甜的。”
周姑姑也劝:“娘娘喝一碗罢,这淋了一身雨,得驱驱寒才好。若是患了风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倒是真的,如今医学不发达,一场风寒都能轻而易举的要了人的命。
张羡龄想到这一点,乖乖接过碗,捏着鼻子把姜汤一饮而尽。她将碗搁在桌上,问:“小爷哪里可送了姜汤去?”
“正殿怎么没有?早早的备下了,娘娘放心。”
周姑姑一边回着话,一边给她递上两粒冰糖。
张羡龄一向怕苦,因此特意叫人准备了一小罐冰糖,专门预备着喝药时吃。
喝完姜汤,小宫女过来禀告,说是浴汤已经备好了。
洗浴一向是放在暗间,摆上一扇屏风,在后头安放浴桶。掌管司沐的宫女们捧着香胰子、毛巾、花露等物进来,放在浴桶旁的案几上,又悄无声息的退出去。这是太子妃的习惯,沐浴时最多让贴身宫女留下,不用那么多人伺候。
因是乍暖还寒的时节,宫女们特意在暗间里点了炭盆。张羡龄走进暗间时,只觉暖意融融。
泡在澡盆里,热水的温度让她微微放松了些。
梅香往浴桶里倒了些古刺水,异香扑鼻,这可是三宝太监下西洋带回来的好东西,寻常花露都没有这般馥郁的香气。
泡了澡,换了干净衣裳,又把头发擦干了,张羡龄这才渐渐缓过来。
她打发文瑞康去正殿问一句,看太子会不会过来用膳。
一来一回也没花多少功夫,那边回话说太子有些疲倦,已经歇下了,请太子妃不必等。
张羡龄听完点点头,叫人传膳。
因皇贵妃出殡,皇爷下令这三日乾清宫不食荤腥。老子不吃肉,儿子也只能吃草,所以清宁宫小厨房今日送上来的,是纯正的素斋,像素三鲜、豆腐鸡蛋羹、炝香菇之类的,卖相很不错。
折腾了一日,张羡龄也是饿狠了,就着素菜也吃了两碗米饭。
第二日一早,张羡龄才醒来没多久,正殿就传来一个坏消息,太子病了。
太子身体一向不好,淋了一场雨,又穿着湿衣裳在乾清宫守了半日,回来就觉得头有些昏。
睡到卯时,他破天荒的没起来。覃吉顿时有些慌了,一面命人去请太医,一面让人去后殿传话。
朱祐樘卧在榻上,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间觉得一只手轻柔地贴在他额头上,让他在燥热之中有了些许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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