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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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有些不大敢去跟皇爷分辨,那时为了打消皇爷追封万氏为后的念头,已经闹到母子失和。

“昔年叔父登基,我一个人在宫里苟且偷生,所有人都欺我压我,唯有贞儿护着我!哪时候母后又在哪里?”

皇爷的咆哮声萦绕在耳,周太后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像给针刺了一下。那时候她还是周贵妃,和先帝与钱皇后一起被囚禁在南宫,徒留年幼的太子在宫里受折磨。

一直到夺门之变,先帝重登大宝,她才得以重新见到自己的儿子。昔日活泼开朗的小少年已变得阴郁沉默,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造化弄人啊。周太后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罢了,左右是最后一次,就随他吧。”

安姑姑跪着替她捶腿:“只是太子妃那里,是不是要安抚一下?”

“原本我还想说一说那孩子,好端端的,又是弄小厨房,又是给宫人弄什么茶水间。可是皇爷这么一闹,我倒不好再说太子妃什么了,别弄得像咱们皇家刻薄孙媳妇似的。”

安姑姑笑道:“左右太子妃是用的自己的份例,况且,也并没有违背宫规。”

周太后哂笑道:“她能有多少钱,一个秀才家的女儿。”

本朝选秀,一向是选取小家碧玉,为官做宰人家的女儿一概不用,以防后戚之乱。太子妃家也是在太子妃选出来之后,才封了一个正四品鸿胪寺卿,能有多少家底?

至于太子妃大婚所获的赏赐,礼单是周太后亲自过目的,赏赐有多少东西她心里都有数。除却各色宝石头面,现钱大约有金二百两,花银一千两,珍珠十六两,宝钞四千贯。看着不少,可宫里上上下下要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太子妃才进宫就自己贴钱给宫人内侍办茶水间,这笔花销日积月累起来,绝对不少。

到底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花钱才这样大手大脚的。周太后冷笑道:“人家新进门的媳妇都是拼命把钱往自己怀里搂,偏偏她倒好,嫌银子烫手一样。我倒要看看,清宁宫后殿那劳什子茶水间能办多久。”

明日乃是请安的日子,周太后梳洗过后,早早地就睡下了。

第二日,皇爷领着皇后、太子与太子妃一起来仁寿宫请安。

跟在太子身后,张羡龄还没踏进仁寿宫的正殿一号殿,就被里间门前吊着的缠枝牡丹金宝地锦门帘晃了晃眼。

进殿一瞧,满屋子珠光宝气。墙上悬着紫檀边金桂月挂屏,案几上摆着亮晶晶金錾花寿星如意,连宫女奉上来的茶盏都是金胎花卉茶盏,透出十足的富贵。

说是请安,皇爷说的话和上一回其实相差无几,来来回回都是些客套话:“太后近日身体可好?睡得可安慰?”

周太后照例答:“托皇爷的福,身体安康。”或者“睡得还行。”

接下来,周太后又说了几句关心之语,什么天气变了,皇爷要注意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之类的。

张羡龄在一旁端端正正坐着,心思早就飞到“今天中午要吃什么”这个严肃的问题上去了。

这时,忽然听见皇爷问她:“太子妃的生辰,是……是不是快到了?”

张羡龄回过神,恭恭敬敬道:“是在三月,不过只是小生日,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爷点点头,忽然向道:“除了常例赏赐之外,朕再赏你一……一样东西。”

“赏皇庄三百顷。”

第7章

不过是少办一次生辰,就能获得皇庄三百顷?

好家伙,为了这个,张羡龄觉得自己能活到一百岁。

玩笑归玩笑,她心里也明白,皇爷能给这样大手笔的赏赐,绝不仅仅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更多的是展现对太子的安抚。

她忙起身谢恩,目光却向太子望去。

朱祐樘薄唇紧紧抿着,同她的视线对上,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张羡龄这才放心的领了赏。

第二天,皇庄的地契就送到清宁宫后殿了。

原本张羡龄还有些忐忑,觉得这些皇庄实在太多了些,她要不要将这些地契都交给太子。

太子听了她的担忧,告诉她:“给你的就收着。”

后来,听周姑姑详细解释,张羡龄才知道她的这些宫田并不算多得离谱。成化初年,周太后的弟弟庆云候就得了四百八十顷良田的赏赐。隆庆长公主所获得的赏赐更多,共计一千顷二十亩。

张羡龄分到的宫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北直隶,这是大头;还有一部分则是朝阳门外四号厂宫庄,面积虽小,但位置好,就在京城。

她一张一张看过地契,将朝阳门外四号厂宫庄的地契挑出来,特意问送赏赐过来的内侍。

“这四号厂宫庄如今种的是何物?地形图有吗?内里可有水源?土壤是什么样子的?一年种几季?有多少收成?里面有多少佃农?交的田税如何?管事又有多少?”

这一连串问题跑出来,送赏赐的内侍愣了一愣。太子妃娘娘怎么会问得这般详细?按理说不就知道有多少亩地,等着每年收钱就是了么?

内侍踌躇了一下,说:“回娘娘的话,这一处原是皇贵妃的宫庄,从前皇贵妃都是每年从户部领子粒银,并不过问宫庄具体事。”

张羡龄有点失望,追问道:“所有的宫庄赐田都不能插手经营,只能坐等着收子粒银吗?”

“倒也不是。”内侍解释道:“像庆云候的赐田,就是由周家自己管的。”

他将自己知道的内容细细讲给张羡龄听。

像这种宫庄,一般是宫里直接指定一个管庄内侍管理,下设庄头、伴当等人管理佃户。佃户的组成也各有不同,有的是在籍的佃户,世代耕种,不能随意脱籍,像朝阳门外四号厂宫庄的佃户就属于这一种。也有招来的佃户,若要种地,每亩地要交三分银的租钱,北直隶的宫庄里的佃户此类较多。不管是哪一种佃户,到了年底,统一交租,每亩地征粮一斗。

不插手宫庄的经营,哪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有块地能让她种田,怎么可能放过?

送赏赐的内侍走了之后,张羡龄想了又想,让梅香去把后殿管事牌子文瑞康叫进来。

文瑞康是后殿一众内侍的头儿,是为数不多的张羡龄能叫出名字的内侍之一。平常张羡龄不叫,一般不到内殿来。

他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大红贴里,腰间金玉绦环上系着牙牌,毕恭毕敬的向张羡龄请安。倘若走在宫外,文瑞康多半会将被误当作教书先生。其实这样说也没有错,梅香和张羡龄闲聊时曾说起过,文瑞康之前是在内书房教小内臣们读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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