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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口气喝了好几杯酒,脸红扑扑的,站起来后脚步踉踉跄跄。
“在豫州锁欲阁的时候,你看到我时分明皱眉了!”少年一手抱着酒壶,一手怒冲冲的指着谢行俭。
谢行俭哭笑不得,“你一个人大男人,涂脂又抹粉,我是闻那气味刺鼻才……”
“你就是看不起我!”少年明显醉的不轻,将这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不管谢行俭怎么解释,少年都置之不理。
眼瞅着少年要扑过来打他,谢行俭扶着腰赶忙呼爹喊娘,屋内谢长义正向边大伯细细的打听亲娘宋氏的事,忽然听到后院传来呼救声。
谢长义的醉酒顷刻间散去,“谁欺负小宝了?!”
酒醉壮人胆,一向说话畏畏缩缩的边大伯,此时搬起一张长板凳就往外冲,边冲边吼:“谁敢欺负我侄子,我边老大跟他拼命!”
院子里的少年被自家爹的一声咆哮吓的浑身激灵,当场酒就醒了大半,谢行俭望着醉酒的边大伯举着凳子追着少年满院跑,当下是既感动又好笑。
也许,他很他爹一样,都希冀着叔伯长辈的疼爱,可惜谢长忠一家没给他。
……
正月初四,一夜大雪将江南大地覆盖的严严实实。
清早老侯爷身边的罗家将过来传话,说崔娄秀以及全州、登州的郡守已经押懈进京,问谢行俭什么时候回京城。
“江面没上冰吗?”谢行俭问。
“江南这边冻上了,不过袁大人传信说淮安城地段,船只可以正常通行,侯爷说大人的亲眷多,此次回京要万分小心些,正好罗家余下的士兵要回京,侯爷便让属下过来问问大人的意思,要不要罗家将护送大人您先去淮安城。”
有军队护送回京,谢行俭对此求之不得。
正月初六,江南天将放晴,回城的马车上,谢家一大家子都在,唯独少了刚认亲不久的边老大和边京华。
“京华那孩子非要回豫州,昨儿夜里趁你睡后就着急忙慌的带着他爹走了。”谢长义见谢行俭心不在焉,便靠了过来。
“那孩子自尊心强,知道咱们今天要回京城,到了京城,小宝你在人前就是清贵的翰林官,而他却是……”
“京华那孩子不是清倌吗?”王氏道,“他说这次回豫州会赎身出来做良民,到时候在豫州添置一间院子,再做点小生意,有他爹陪着,过的不比小宝差。”
“脱娼籍要先去衙门领三十大鞭才行。”
谢长义叹了口气,“我让大哥带了点好药材回去,嘱咐他别让京华大冷天的去受刑,要去也等开春了再去,不然伤口不易好。”
谢行俭心头好似闷鼓敲动,眯着眼,一言不发的望着马车车轮在洁白的雪地上轧出一道道污秽的泥水路。
直到出了江南府,谢行俭心中压抑的郁气才稍稍散去。
正月十六,一行人终于踏上了京城大地。
谢行俭将写好的江南折子递给敬元帝后,就一直窝在家中休养,朝堂上,各方势力针对崔娄秀和地方郡守起兵造反一事众说纷纭。
有人说崔娄秀兢兢业业的将江南一带打理的井然有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应当减刑流放,也有人说崔娄秀胆大妄为,论罪当斩。
敬元帝被两派吵的脑壳疼,这时有人道:“何不问问谢大人,崔娄秀的谋逆之心是谢大人最先发现的,怎么处置崔娄秀,谢大人最有资格说。”
谢行俭就这样被宣召进了金銮殿。
本朝有规定,正五品官才有资格每日上朝觐见皇帝,谢行俭却是个例外。
对崔娄秀的处罚,其实谢行俭心中早就有一杆称。
依敬元帝的一贯手段,崔娄秀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性,敬元帝之所以允许群臣哔哔,不过是想在史官笔下留一个仁君名号罢了。
所以谢行俭上了大殿后,废话一句都没说,只是将崔娄秀在江南建孤女巷,私藏南疆海盗,勾结登、全两州谋反等事实摆了出来,最后若无其事的添一句:“这样的罪人都不杀,朝廷莫不是想姑息养奸?!”
话落,金銮殿上久久没人反驳,敬元帝率先打破尴尬,抚掌笑呼一声谢爱卿深得朕心。
在场的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拱手化成一句皇上圣明。
自此,朝野上下再无异议。
正月二十,朝廷颁下一道圣旨,崔娄秀被运回江南府,在江南府最繁华的街上被处以绞刑,其尸首按照敬元帝的旨意,一分为二,头颅拿来祭祀那些枉死的寡妇,身躯则剁碎抛到海里喂鱼。
崔娄秀的死,属江南府那些寡妇们笑的最开心,高呼大仇得报,有些寡妇情绪太过激动,当场笑到癫疯的不下五六个。
谢行俭得知消息后,上奏敬元帝拨银子妥善安置这些寡妇,却遭到一众大臣的反对,最后在徐尧律和木庄以及老侯爷的据理力争下,朝廷才决定开国库赏每位寡妇两百两银子的安置费。
谢行俭担心这些银子到了不寡妇的手里,便提出在江南府设置特殊的衙门机构,专门负责管理这笔银子,以及打点寡妇们在江南的日后生活。
这不是什么大工程,敬元帝自然答应了,命名为‘红颜衙门’。
经谢行俭指点,江南四子之首的冯时,自请前往江南府担任红颜衙门的长官,敬元帝欣然同意,擢升冯时为江南府少尹,官从四品,但无实权,不过敬元帝又命冯时担任江南府六察官之一,专门察官民善恶,黠吏豪宗,最重要的是替贫弱妇童申冤一事。
冯时的六察官是谢行俭以翰林侍读的身份,请示敬元帝设置的官号,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管理红颜衙门。
红颜衙门设立后,一些寡妇自发来到衙门口请求帮忙。
后来谢行俭收到冯时的书信,冯时在信上说,红颜衙门越发的壮大,如今江南已经有一一支清一色的娘子军,娘子军将谢行俭替她们谋得的待遇都记在心上,问谢行俭什么时候去江南府一游,她们好酒好肉的恭候大驾。
谢行俭欣慰的笑了笑,知道这些寡妇生活过得如意他就放心了,只不过这一时半伙他是去不成江南了。
时年三月,谢行俭多功并奖,被任命为九卿之一的秋官司寇,专掌刑狱,当然了这是虚衔,平日里主要是参与下三司手上的难案,真正的刑狱权还是在三司手中。
除此之外,谢行俭连跳两级,成为翰林院侍读之首,官从四品,此时翰林院并无翰林掌院学士,谢行俭可以说是翰林院响当当的头目。
罗家这边,敬元帝也做了表态。
老侯爷的爵位已经到了顶峰,敬元帝便赐美名‘嘉勇公’,并将罗郁卓和霞珠郡主召回京城,允许老侯爷百年之后,罗郁卓承袭老侯爷的爵位,除此之外,破例册封霞珠郡守为奉真公主,其女承袭为郡主。
一时间,谢家和罗家成了京城大街小巷议论的对象,罗家更是一下跻身钟鸣鼎食世家之首。
就在大家羡慕眼红两家的时候,嘉勇公竟然脱下战袍,将手中的虎符与罗家将都交还给敬元帝,随后带着三两个贴身侍卫云游四海去了。
京城的人有说武嘉勇公识相,知道什么叫水满则溢盛极必衰,但也有人嗔笑嘉勇公是个傻子,总之各种声音都有。
……
五月,谢行俭一家从朱雀街搬走了,空置一年有余的状元府终于住进了人。
这一年,谢行俭才十九岁,二十弱冠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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