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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行孝搓搓手,险些流口水,撩起筷子夹起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腊肉肉质紧实,风味咸鲜独特,再烩以大葱爆炒,浓郁的葱香味浮游肉里,吃起来香嘴的很。

另一盘是菱秧肉饺,王氏将谢行俭采摘回来的新鲜菱秧洗净切碎剁成泥,白嫩嫩的饺子皮裹着一小撮菱肉猪皮馅,饺子皮擀的薄,里头馅料包的又多,谢行俭生怕他用力过大弄破了皮,到时候汁水一溅,弄脏衣裳可划不来,刚洗的澡呢。

王氏见状,转身去厨房拿了几个汤匙过来,一人给了一个。

“用勺子舀着吃。”

谢长义举着筷子笑说他用不着,王氏嗔怪了他一眼,“锅里正汆着酸萝卜菱秧丸子,丸子我搓的小,我看你到时候用筷子怎么夹。”

谢长义一听,忙笑呵呵的接过勺子。

“往年还没等菱角熟呢,大伙就抢摘精光,哪像今年能轮的到咱们去摘。”

说着,舀起一勺小饺子放碗里,边吃边说,“若不是上半年发地动,这两个月,村子里忙着建屋子啥的,我瞧着不光菱角被摘没了影子,估计眼下这池塘里的鱼恐怕都要摸走。”

“爹,那今年还摸鱼吗?”谢行俭牙齿咬住饺子肉馅,听到有关鱼的字眼,急忙问道。

白天他摘菱角的时候,脚下踩到好几条鲫鱼,只手上全是泥巴,滑的很,不然早逮了回来煲鱼头汤。

“估计今年是不摸鱼了。”谢长义思索后道,“现在都中秋了,我也没听到村里说要抽干湖水,想必是不打算摸鱼了。”

“都忙着打稻谷呢,谁还有心思下水摸鱼。”谢行孝接话,“我今个碰上有根叔家的,听他们说,腰河的鱼还小,卖不上价钱,反正今年是不摸腰河的鱼。”

“家家田里的水都往莲花塘引,现如今塘里水越来越深,我看钓鱼才差不多,摸鱼?啧,反正是不可能有的。”

他哥的一席话听得谢行俭一阵叹息。

县城鱼贵,他好久没吃上鱼了,馋的很啊。

本以为回了老宅,鱼肉是应有尽有,谁能想到今年竟然不准备摸鱼。

越吃不到鱼,他心里越痒,他琢磨着等秋收过去,他弄根鱼钩出去钓鱼去。

王氏似是看出谢行俭的小心思,笑的盛了一碗刚出锅的汆丸子给他。

“馋鱼了吧,你打小就喜欢吃鱼,等着吧,过两天镇子赶集,我去买几条回来,到时候做一顿全鱼宴,管你吃个饱。”

“谢谢娘——”谢行俭双手捧着肉丸碗,抬眼喜滋滋的看王氏,随即低头用勺子舀起碎小的酸萝卜菱秧肉丸,吸溜一口,菱秧的脆嫩混合着酸萝卜的酸爽,辅之猪肉的荤香,简直美翻了天。

两个小侄子砸吧着嘴,仰着小脑袋让王氏帮他们盛了一碗又一碗,直到第三碗下肚,小家伙们还磨着王氏要,王氏吓得摸摸两小孩圆鼓鼓的肚皮,当即唬着脸不再让两人继续胡吃海塞。

吃完晚饭,谢家趁着皎洁明亮的月色,将白天打回来的稻谷摊在院坝上晾晒。

夜色凉凉,偶尔吹来丝丝微风。

许是白日秋收太兴奋,虽然腰酸背痛的厉害,可就是难以入眠,谢长义与王氏索性抬出风车,将地上的稻谷吹了一遍。

约莫夜半子时,谢行俭起来解手,迷迷糊糊中听到院子里传出呼啦啦的木扇摇曳声。

他蹑手蹑脚的趴在窗口往外瞅,只见院子里,他爹扶着腰,艰难的抬起盛满稻穗的簸箕往风车里倒谷子,而对面他娘双手使劲摇着风车把柄,扇出的风将谷子里的杂碎全吹了出来。

谢行俭的朦胧睡意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窗外隐隐传来他爹碎小的呻.吟声,说他白天割稻子闪了下腰,似是腰病犯了。

“等会进屋我用热水给你敷敷,每年这时候,你腰都犯病,只这回咋这么严重?哎,上回大夫说吃药能好来着,咋不见效呢?”

他娘的声音极轻,可坐在屋里床沿的谢行俭依旧听的历历可辨。

鸡鸣三声,东厢房里,王氏穿戴好衣裳,打开房门钻进厨房,刚系上围裙,对面门的杨氏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看见站在锅灶前刷锅的王氏,杨氏忙拍拍脸颊醒神,加快脚步上前抢着干活。

“让我来吧。”杨氏不好意思的自荐,不忘问上一句,“娘今日怎起这般早,咋不多睡会?”

王氏皱眉叹气,“你爹腰犯了病,痛了一晚上,我哪里睡得着。”

杨氏一惊,“爹腰痛病可好长时间不复发了,咋今个疼的这般厉害,要不我去把孝哥儿喊起来,让他请个大夫回来?”

未等王氏发话,屋外响起一道略带沙哑的少年音。

“娘,我去吧,哥累的很,让他多睡会,我昨日干的活少,正好这会子醒了也睡不进去了,就让我去镇上请大夫吧。”

王氏一心焦急谢长义的腰会不会出大事,当即跑回房间取出几块碎银子交给谢行俭。

“我听人说请镇上大夫来家里看诊贵得很,你数数这些可够?”

谢行俭垂眸点了点,一共十一吊银子。

他将银子小心的放进胸袋,随即扯出一抹笑容,“够的,不够我身上还有点,实在不行,我先把人请回来再说。”

王氏憔悴的点点脑袋,交代谢行俭路上小心。

谢行俭不会赶牛车,大清早的,他也不好意思扰村长家的清梦,让人家起来送他去镇上,想了想,他当即决定跑去泸镇。

跑到半路才看到一辆牛车,车夫是邻村的男人,认识谢家人,便喊谢行俭上车,说顺路载他一程。

到了泸镇,谢行俭谢过车夫后,立马奔向药铺。

秋收时节,药铺进出的人少,谢行俭最终花了五吊银子请坐堂大夫跟他回了谢家。

出药铺前,他将他爹腰间的病状细细的和大夫说了一通,又花了六吊银子买了几包中药一并带回家。

谢行俭请的这位坐堂大夫是泸镇医馆医术最强的大夫,擅长医治跌打损伤,一手炉火纯青的针灸术,整个泸镇都难找出第二个能与之匹敌的。

老大夫背着单肩药箱,七拐八拐的跟在谢行俭来到谢家东厢房屋内。

谢行孝早已起床服侍在谢长义床侧,见大夫进来,连忙起身让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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