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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 谢行俭吃完晚饭, 踱着步子来到学堂门口, 与魏席时隐晦的交换了个眼神后, 两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各自坐回位子。
夜空渐渐拉下帷幕, 斋夫拎着烛笼, 进门将学堂的烛座一一点上, 暗沉的屋内迅速亮堂一片,学堂的其他学子踏着夜色陆陆续续都走了进来。
谢行俭低头翻开白日上课时匆忙记下的笔记,趁着蜡烛燃着猛烈, 抓紧时间研墨,执笔整理起笔记。
写到一半的功夫,谢行俭陡然一僵, 背后那种被窥瞻的熟悉感猝然席卷而来。
谢行俭烦躁的甩开笔杆, 趁着换纸的间隙,朝左下方的魏席时丢了个眼神。
魏席时会意, 将桌上的条案收拾了一下, 故意高声道, “行俭, 你帮我看看这段话, 怎么破题为好?”
谢行俭顺势偏头, 认真的端详了一番后,难为情的摇头,“这句我也不懂, 你去隔壁问问先生吧。”
“啊, 你也不懂啊!”魏席时夸张道,“行吧,我去问问先生。”
“回头知晓了,别忘了教教我!”谢行俭不忘补上一句。
“知道咯!”魏席时眨眨眼,迫不及待的拿着条案出了屋子。
县学晚课一般都是让学生们先自行温书自习,若有不理解不明白的问题,可以拿着条案去隔壁请教。
魏席时出去后,谢行俭继续伏案写字,身后的窥探视线紧紧牵着他,令他烦躁不以。
魏席时拿着条案出了门,一出门立马躲进小窗口边,努力伸头往里探望。
童生班还没有进行月考,因此没有划分甲乙,而是按照进县学的日期顺序,分成两个班,林邵白在隔壁,谢行俭和魏席时则分在一起。
林邵白刚问完题目,一出门就撞见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趴在童生班门口,他下意识的走过去抓人,手指刚探到魏席时的衣领,魏席时先转头望向林邵白。
“是你!”林邵白一脸诧异,谢行俭的舍友,他见过的。
“嘘嘘嘘。”
魏席时伸手指往嘴上比着动作,将林邵白扯到一旁,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这几天,屋里总有人一直窥视行俭,这不,我出来帮他盯着,看是谁吃饱了饭没事干!”
“可查看到是谁了?”
林邵白学着魏席时蹑手蹑脚的样子,挤在窗户缝隙前趴望。
“还没呢,行俭位置靠前,后面一堆的人,一时半伙找不出是谁。”魏席时半闭着眼,顺着窗户上的小洞,竭力寻找着。
“那人看你出来了,许是心里有了警惕,咱们再等等。”
“对,我就不信逮不着人。”魏席时举着拳头,信誓旦旦的咬牙。
两个人像傻子一样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屋里的谢行俭坐在那,有些如芒在背。
他所在的童生班有九个人,四个是今年和他一同考上的,剩下的全是往年的老生。
新生员两两结对,就像他和魏席时一样,至于老生的关系,这些天他也有打听过,五人都已经成亲生子。
这五人,依他这些天的交往观察,五人性格虽各不相同,但总体而言,不似是那种会背后耍手段的卑鄙小人。
剩下的两人,一个叫宋齐宽,一个叫宋齐周,这两人他也有印象,叫宋齐周的正是那日拿酸话恶心他的那位。
宋姓学子的坐位也排在他的后面,若凭借第六感,谢行俭估计此人会是宋齐周,毕竟他们两人有隔阂在先。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严厉的拔高声,谢行俭倏地回首。
“拢在门口做甚!”
林教谕背着手,怒叱道,“一个两个的,晚课不好好呆屋里温书,是何缘故?”
林教谕是县学少有不苟言笑的先生,他对底下的学生向来要求严格,说话也十分疾言厉色。
林邵白登时低头拱手,敛容屏气不敢放肆。
魏席时眼瞅着抓人的机会没了,只得摸摸脑袋瓜,恭敬地向林教谕赔罪。
林教谕挥挥手让两人赶紧回去,又背着手巡查了一趟两个童生班。
魏席时麻利的溜回位子,谢行俭侧头看他,却见魏席时轻轻的摇了摇头。
好嘛,前功尽弃了,不但没揪出人,还白白让好友糟了一顿骂。
谢行俭叹了口气,依稀觉得背后那道视线仍然存在,他气愤的直接转头往后看。
可这一看,他傻了眼,后面哪有人盯着他?
后墙那排的同窗此刻皆低着头练笔,他又抬眸看宋姓两同窗,两人也正低着头讨论课本。
谢行俭愁闷的扶额叹息,难不成是他这些天精神高度紧张,太敏感了?
其实不怪他担心受怕,毕竟他上辈子生于和平年代,如今到了这动乱不堪的古代,他不免会多留个心眼,以防小人陷害。
经过县令召唤后,他在县学勉强也算的上头号“名人”,私底下嫉恨羡慕他的人不知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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