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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一脸懵, 脑子还没转过来, 手脚已经利索的爬上马车, 挥舞着长鞭大声吆喝。

马儿挨了训, 四蹄跑的飞快, 带起一路的灰尘。

谢行俭倚靠在车厢内壁, 面沉如水, 一种担忧及恐惧的混合情绪,此刻像海潮般冲击着他的神经。

之前那个村落,背面靠山, 可他仔细观察过,山体未有滑坡泥石流的迹象,而且脚下的大地不曾出现大面积的裂痕。

这说明什么?说明地震带来的灾害远没有他看到的那么严重。

村子里都是土胚房, 倒了可以及时挖开取出地里的银钱, 为何他在那些倒塌的房屋上没见到丁点被挖开的痕迹?

而且那些村民满脸苦涩悲哀,最奇怪的是村民还对着他悄悄做皱眉摇头的动作。

“怎么了, 小宝。”

谢长义见小儿子一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 不禁有些担心, 忍不住过来问。

谢行俭闻言迟疑片刻, 突然脑袋凑近, 小声的问他爹, “爹,跟你打听个事。”

谢长义看着谢行俭露出的忐忑小眼神,笑的坐直身子, “你说, 爹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谢行俭斟酌道,“爹,你可听闻这一带出没过贼人?”

“贼人?”

“对。”谢行俭点头,想了想,加上一句,“特别是人多势众的那种山贼、强盗团伙。”

谢长义陷入沉思,半晌才道,“近几年我倒是没听说这地带出现过山贼,不过......”

“不过啥?”谢行俭焦急追问。

谢长义笑的摸摸小儿子的脑袋,啧了下嘴巴,回忆道,“新朝刚建立的那会子,我记得你爷吩咐我去外面挑担子卖豆腐,有一回我卖完豆腐,天都黑了,我记得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雨,我琢磨着雨天不好走,便找了个屋檐躲雨。”

“然后呢?”

“然后?”谢长义双眼微眯,淡淡道,“那天雨下了一整晚,越下越大,我就没打算回家,花了几个铜板找了个庄户人家借宿,刚睡下,就听见外面‘砰砰砰’的敲打声,我趴着窗子瞧了一眼,嗬,结果生生把我吓了一大跳。”

谢长义回忆起当年目睹的事,仍然有些后怕,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手舞足蹈的道,“那晚,十几个男人拎着大刀闯进了村子,我借着光看清他们长相,啧啧,个个满脸横肉、凶巴巴的。”

“你说的是不是十几年前,枣头庄发生的雨夜抢劫的那件事?”赵高头好奇的插嘴。

“对对对。”谢长义头直点,“就是枣头庄的事。”

“枣头庄?”谢行俭从来没听过这个地名,“离咱们村远不?”

“不远,也就五里路的脚程。”谢长义双手撑着脑袋往后一靠,“我那几年被老爷子骂的天天挑着担子往枣头庄跑,那边我熟悉。”

谢行俭故意忽略掉他爹准备诉说以前‘英勇’事迹的举动,撑着下巴笑问道,“爹,你接着说那十几个人啊。”

谢长义咳嗽了一声,神色一敛,正色道,“那十几个人就是你嘴里说的歹人。”

“他们冒着大雨冲进村,上来就直接用脚踹门,屋里一应值钱的,全别他们洗劫一空。”

“何止抢银子,我听说当年还出了人命。”赵高头给两人倒了杯茶水。

抢劫杀人!

谢行俭心咯噔一沉,难道......

“谣传!”谢长义咕口茶搁下茶盏,立马反驳道。

“没杀人?”赵高头瞪大眼表示不相信。

“没有!”谢长义笑,“我当时在呢,看的清清楚楚,那帮子歹人只顾着搜刮钱财,没想着杀人。”

“那为啥,我记得当年枣头庄的人还跑到衙门伸冤,扬言要歹人偿命啥的”赵高头发问。

“以讹传讹、道听途说罢了。”谢行俭听到这,几乎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枣头庄住的都是庄户人家,存点银子不容易,那帮歹徒当着他们的面把命根子抢走,肯定会有一些不怕死的上前和歹徒搏斗,歹徒有大刀,拳打脚踢之中恐怕误伤了人吧。”

谢长义两眼一亮,脑袋点如捣蒜,“小宝说的对,就是这么回事。”

谢行俭笑笑不说话。

按理说沦落成强盗的必是一些穷凶恶极之人,但他们却只抢银子不伤人,想必这些人是被迫走上抢劫的道路,毫无退路之下才选择扫村,而且从头到尾只想抢了银子就跑,压根没有丧尽天良的去屠杀百姓。

至于他们有刀......

景平朝关于冷兵器的掌控程度非常谨慎严格,不是官家或者特殊职业的人,购买铁质刀具都要去衙门登记。

“爹,官府后来有没有抓住他们?”谢行俭抬头问。

“抓了两个还是三个,我记不太清了。”谢长义如实回答。

“可问出他们是哪里人,为什么半夜持刀入室?”

谢长义状似想了会才说话,“我记得当年衙门对外说那伙人是北边军营的小兵,据传言说他们是犯了事,吃了挂落之后擅自离开军营,一路往南到咱们这做了逃兵。”

原来如此,谢行俭暗忖,这么一来他们手里刀的来历就有了说法,军队将士时刻准备着上场杀敌,可不就人人都有佩刀么?

“小宝你突然问这个干嘛?”谢长义说了半天没明白谢行俭的意图。

提到这个,谢行俭无甚表情,“我怀疑就刚刚咱们路过的那个村落,遭受过亡命之徒的迫害。”

谢长义惊的茶盏差点没拿稳,他急忙将茶水放回桌上,神色认真道,“小宝,你这么想,可是发现了什么?”

谢行俭摇头,“我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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