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说话间风中尖叫又起,季雪庭心中一紧,也没再理会宴珂表情,提气纵身,朝着那声响发出来的地方飞快地掠了过去。
他却不知,那先前还在自己面前说着自己好害怕好怕被丢下的少年,抱着他的外袍,在漆黑的树影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站了很久,很久。
【“他早就不要你了……”】
【“装可怜都没用了呢嘻嘻……”】
【“也许他知道了,他知道你压根就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人类,你就是当初那个薄情寡义的家伙,所以他才这么不喜欢你,甚至都不愿意见到你……”】
……
……
……
瀛城城主府修得并不华丽,但占地却极大,偏偏那惨叫声也是若有若无,时不时便会倏然中断。
季雪庭几个起伏,沿着屋檐一路急奔而去,最后在城主府后侧一个极其隐秘的角落里找到了一进单独隔出来的小院。
那小院与城主府它处都尤其不一样,修建得要精巧华美得多,不仅有庭院花木池塘,那池塘之上还建了一座南方样式的八角亭。
而那细长凄厉的惨叫,正是从那亭中传出来的。
季雪庭在墙头一顿,望向亭中,只见那亭畔幔帐正被夜风吹得摇摆不定,内里有两道人影。
其中一道人影正仰躺在地,双手挥舞不止,挣扎不休,惨叫连连。
而另外一人则跨坐在他身上,双手直直地掐着地上那人的脖子,动作凶狠,仿佛恨不得将地上那人脖颈都狠狠掐碎。季雪庭只看了一眼,神色顿时变得格外冷肃,一道青光便随他心念铿然腾起,正是凌苍剑自发出鞘。若是寻常凶案,季雪庭自是不可能如此如临大敌,他之所以如此戒备,自然是因为……
八角亭中行凶那人的指尖腕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黑丝!
猖神!
季雪庭瞬间便想起来当初瀛城之外那荒野小院中,由无数蠕蠕而动的黑丝汇集而成的诡异妖邪。
“啊啊啊啊啊——”
就才此时,地上那人俨然已要气绝,发出来的哀鸣渐渐沙哑低微。
而行凶者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倏然抬起头,直勾勾地望向墙头的季雪庭。
那是一张全无血色的脸,两颗漆黑的眼珠子就像是两个小小的洞口,深深地嵌在眼眶之中。
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憎恨,甚至连杀人时的激动都没有。
那双眼睛里,只有一片虚无。
就在于那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季雪庭横剑在前,在夜色中猛然划出一道凌厉剑光,直直射向亭中之人。
只消一刹那,那人,或者说,那被猖神所控的妖邪,便会在凌苍剑的剑光中化为无数碎块。
然而就在凌苍剑的剑锋即将勾取妖邪性命的瞬间,一股气势磅礴的剑气飒然自院中另一边直袭而来。
“铮——”
两股剑气激撞之下,迸出一道浩然剑鸣。
凌苍剑被突袭而来的剑气一撞,微微偏了准头,擦着那妖邪的脖颈直接钉入了八角亭的亭柱之中。直到片刻之后,剑柄依旧兀自摇晃不修,亭柱上也出现了数道龟裂。
一道夜风以小亭为中心朝着四周猛然荡开,将庭院中的花木吹得尽数折翻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其实都发生在顷刻之间。
“别!噗……”
待到凌苍剑停,那一声惨呼伴随着喷血之声,直到此刻才落到季雪庭的耳朵里。
“咳咳咳……误会,都是……误会……他不过是执着玩物,在这里修检而已。”
季雪庭踩着池塘的水面落入八角亭中,一挥手将心不甘情不愿的凌苍剑收回剑鞘,然后转过身来望向因为挥剑拦下了凌苍剑而吐血不止的韩瑛。
来人手臂已经软软垂下,殷红鲜血顺着袖口正不断向下流淌说话时咳嗽中带着湿润之意,显然内伤颇重。
“燕燕啊……”
季雪庭叹了一口气。
“你这也太鲁莽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若非我出剑后立刻就察觉到不对收了剑势,不然你这么莽莽撞撞冲上来拦我剑意,你受的可就不仅仅是这点小伤了。”
“咳咳咳,我自是知道前辈的剑术早已超凡入境,但事关亲人生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韩瑛努力平复着气息,抬起头看着季雪庭,苦笑着说道。
季雪庭从怀中掏出一瓶仙药丢给了韩瑛,然后就将目光落到了那位“行凶之人”身上。
那是一个文弱清秀的男人,年过三旬的模样,容貌却依旧纤细文秀。然而看着并不年轻的男人,神色中却透着一股古怪的稚气与迟钝。
就比如此时,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险些身死的乌龙事件,身侧还有个为了给他挡剑而吐血不已的亲人,那男子却像是浑然不觉先前发生了什么一般。他就那么直勾勾看着季雪庭看了片刻,随后就猛然转头,将手按在自己身下那“人”的脖颈处继续动作起来。
“啊啊啊啊啊——”
凄厉沙哑的尖叫随即又一次地回荡在了夜色之中。
季雪庭揉了揉眉心,心道自己已是很久没有出过这般差错了。
是了,那男子身下惨叫的玩意,压根就不是个人,而是一具与真人差不多大小的傀儡人偶,而他身上缠着的丝线,也不是他以为的猖神触丝,只不过是用来操纵傀儡用的黑蚕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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