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折股钗2(2 / 2)
之前沈玉昭可是在床上高烧不退了一个月。
沈妙妙心中有数,从她手里接过帕子,自己擦了下鼻尖上的细汗,转头笑道:“谁让你们白天哄我吃了那么些糕点,晚上又紧着给我布菜,吃得有点多了,这功夫不是正好出来溜达转转。”
她说着,却是停了脚步,对银珠道:“说起来,也是给大嫂的簪钗修好了,等不及给她,你们就让我去吧。”
银珠和碧翠互相看了一眼,碧翠有些犹豫,想说什么,银珠却上前,将沈妙妙的斗篷仔细围好,温声道:“那我在前面,娘子走路要紧着些。”
沈妙妙满意点头。
这才对嘛,毕竟,她不知道去大哥院子的路。
汀白苑内,沈绎下了朝连官服都没有脱。
书房内,苏茗雪坐在椅子上,此刻脸上是真的严肃。
她开口:“不若我这就回家一趟,看看父亲有没有什么法子,二弟虽是文思院的武官,但凤冠被毁这样的事,怎能全成了他的责任?”
“再者,他本是军器少监,眼看着马上就要升为左监门卫将军,这文思院武将监官不过是个迁升之职,谁不知道文思院掌权的提辖官都是文官,就是真要算一算责任,也不能由他一人担着,怎么偏偏把他下了狱!”
沈绎长身立在桌前,他眉目英挺,此刻正望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副疆域图。
视线在河州陇宗城那个小圆点上停留了许久,而后他才慢慢开口:“守卫文思院府库安全乃是巡房兵之职,盈之作为将领,无论如何,难逃其咎。”
“那要如何是好?二弟此刻可是在牢里关着呢。”苏茗雪有些急了。
不然,她这就回一趟娘家,她的父亲苏秉勋乃是金紫光禄大夫,又是当今皇上的太傅,如果父亲能在皇上面前开口,说不得事情会有转机……
沈绎转身,他神情肃然,没有惊慌,沉稳得就如同往日一般,苏茗雪见了,神情也慢慢缓和了下来。
“这事就不必去叨扰岳父了,解决的关键并不在有多少人来帮咱们说话。”他坐下来,端起了一旁的茶盏。
岳父声名远播,极为注重声誉,当年他迎娶茗雪时,可是费了不少周折,此刻她回去,势必要受到不少奚落。
沈绎并没有把这条路放在首位考虑。
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两人说了半天的话,那茶早就凉了,苏茗雪立即起身,将凉茶倒入一旁的渣斗里,重新倒了一杯温的递了过去。
沈绎接过来,却是讽刺一笑:“你猜我回来路上,遇到谁了?”
“谁?”
盖上茶盏,沈绎将喝了半杯的茶又放到了桌子上:“是我的好妹婿,中少府詹事邓兴贤。”
虽只挂了一个闲散职位,叫起来好听,但邓兴贤却是士族大家邓氏一门的嫡长子,沈家大女儿沈玉芸嫁给他是皇帝钦赐的婚事,当时在京师里,无论是邓家还是沈家都是荣宠无限。
苏茗雪也知这个妹婿几斤几两,想来出不了什么好主意。
果然,沈绎冷下脸:“他除了表示爱莫能助外,还给沈家指了一条明路。他让我去找安郡王,以退婚之事作为筹码,让安郡王帮沈家渡过此劫。”
安郡王退了自己儿子赵伯希和右将军沈成远三女沈玉昭的婚事,这事过了月余现在依旧传的沸沸扬扬,人人都道安郡王不地道,自己儿子风流成性不说,还平白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这理可都亏到没边了。
理亏不说,这沈玉昭刚及笄的年纪,往后的婚事却不好再说了,毕竟高一点的门第谁肯娶一个被退了婚的娘子。低一点的出身倒是有人愿意娶,可将门沈氏的娘子怎么能随便将就。
安郡王理亏,值此之际,沈家遭难,他帮一把确实合情合理,说不定这退婚之事也能因此大事化小呢。
不然,他在沈成远戍守边关不在京师时,匆忙退了两家婚事,等沈成远从边关回来,还不知如何交代收场呢。
苏茗雪当即拉下脸,冷傲的眉间满是气愤,沈绎见了,胸中火气反而没那么重了,只冷声道:“抛开我自不提,别说爹娘如在府中定不会如此行事,就是老二知道是以妙妙的委曲求全换了他的安危,也定然不会应允此事的。”
苏茗雪又气又急,却忍了又忍,最后压着嗓子道:“那,这事可如何是好?”
抛开那安郡王不说,现在首要是将二弟救出来才行,爹远在边关,娘又在灵照寺礼佛,此刻家中全有他们夫妻二人顶着,万不能有任何差错。
沈绎顿了一下:“这件事可大可小,事情早晚是要被递到陛下眼前的,处罚轻重全在于凤冠。”
苏茗雪望着他,喃喃道:“凤冠是为惠妃所制,惠妃深得陛下心意,是除了皇后,唯一拥有金册的贵妃娘娘,可谓宠冠后宫,这是她晋为贵妃后第一场皇室家宴,戴是一定要戴的,离着宴会不是还有几日,难道那凤冠就不能补救一下?”
“文思院四名都知,八名审作官,七十二位打造匠臣,没有一人能在五天之内修复那凤冠的。”沈绎蹙眉,轻轻地揉了下额间,“修好了凤冠,就算我这官位不要,保下二弟也是有把握的,但如果被定为玩忽职守,损了皇家颜面,加之得罪了惠妃,恐怕陛下一怒,就是重罪……”
苏茗雪一惊:“怎么会……这可如何是好,连文思院的匠臣都不行的话,我们哪里去找人修好这凤冠?”
要知道,文思院的匠臣,每一位可都是官营手工作坊的顶尖匠人,连他们都不行的话……
突地,笃笃笃三声,书房的门被人叩响,随后吱呀一声,门扉被人轻轻推开。
夫妇两人一同抬眼望去,沈妙妙端正站在门口,从容道:“我来。”
她一手还提着裙子,眼神平静:“我去修复那凤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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