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容羽和池汐的初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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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年前。

东阳国叁叁二年,先帝驾崩,皇裔为王位纷争不已。

嫡长女池潇继位,却在登基大典前夜意外身亡,皇位落在嫡次女池洋与庶长女池汐之间,朝中众臣说法不一,左相顾氏力排众议,扶持池汐上位。

新帝手段雷厉风行,登基即日发行新政,受到大多百姓支持,一时间明君之号不绝于耳,百姓赞叹不绝。

“这个新帝可真是前途无量啊哈哈哈!”大胡子的男人粗犷的笑着,一边喝着酒一边和桌子对面的男人闲聊,“年纪轻轻的竟然这么有格局,看来这庶出的孩子也有能成大事的!”

“那可不!这新政一实行,咱们能多赚不少银子呐!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来,为了庆祝,咱们哥俩好好喝两杯!”

“诶不不不了,我老婆不喜欢酒味!”男人急忙推辞,“偷偷喝点得了,要不然她生气了我可就遭殃喽!”

“……”

听到这些谈话的时候,容羽正蹲在一个角落里,恶狠狠的啃着一块干巴巴的饼,咬了两口后,艰难的擦了擦嘴角的饼渣,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半块塞回到衣服里——那半块饼是他叁天以来唯一的吃食。

他今年已是弱冠之年,可是仇家派来的人铁了心想要杀他,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办法露面,身上带出来的银子尽数用在了赶路上,唯一剩下的一些还在今天早上被人抢光了去,那人见他面相较好,便试图将他卖去青楼,他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只能朝路边的乞丐借了身衣服。

老乞丐见他也不容易,送给他半块干粮,他一路躲躲藏藏,硬是撑了五天。

饿了便啃两口饼,渴了就去找些积水来喝。多亏前几日下了场雨,让他有了活命的机会,可那冰凉的雨也同样带给他一场风寒。

可是他做错了什么呢?

或许只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罢了。

当他眼睁睁看见自己的母亲,自己的父亲,还有兄长,朋友以及整个容府上上下下的男女老少全都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这一生,注定不能平凡安稳。

多么显赫的容府啊,却说灭门便灭门了。父亲的血甚至溅在了他的脸上,可是他只能拼命的策马往前跑,连回头多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可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的出生,因为他的存在。他是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容羽说不清到底是悲伤多一些还是愧疚更多一些,他只知道他必须复仇,可最可悲的是,他该复仇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位丞相不肯娶他的父亲,也不知道父亲是如何瞒天过海,怀着他嫁进了容家,可是只要他活着,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左相精彩履历中的一个污点,只有他死了,他父亲也死了,这件事情才能被彻底的埋下去,成为没有人知道的黑暗历史。

抛妻弃子在东阳国是重罪,哪怕是高贵如丞相,一旦被发现有这样一个孩子的存在,也一样会地位不稳。正是因为威胁到了她的切身利益,这人才会那么残忍的要杀光所有人。

这便是左相。这便是高官。

可是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未来。

“听说了吗,陛下要来咱们这南巡!”

“什么?那位新帝?!”

“是啊!说是要来治理水患,要亲自来呢!”

“诶呀呀呀,不愧是明君!明君啊!如此这般,咱们的日子可真是越来越好过喽!”

……

新帝?

容羽嗤之以鼻。

那个被左相扶上皇位的家伙啊。这些人嘴里叫嚷着皇帝英明,可是谁记得一开始本该继位的嫡长女是如何死的?他们嘴中所谓英明的圣上,私下里又有多少肮脏的勾当?

他们那些人啊,心都太脏了。

他往上提了提遮住面颊的破布,把一张脸挡了个七七八八,仔细的思索着下一步该去向何处,该如何躲开那些追杀。风寒让他有些头晕,身体更是撑到了一个极限,他又饿又累,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分明是闷热的天,他却冷的直打哆嗦。

这样下去,他根本撑不过再一个蚊虫叮咬毒鼠乱窜的夜晚。

容羽从没有觉得人生竟然如此灰暗过。

“喂!小子!”肩膀突然被狠力向后一推,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沙砾划破了他的手掌,有血丝泛出来,可是他已经不觉得疼了。

推他的是个身强体壮的中年女人,手里正拿着一根软鞭,笑的狰狞猖狂。容羽认得她,是青楼里面的老鸨。

“哟,前几天跑的时候不是挺利索的吗?”女人半蹲下身来,啧啧唏嘘着,“怎么样,饭都吃不起了?哈哈哈哈,老娘看得上你是给你面子,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人粗鲁的捏着他的脸,毫不犹豫的扯下那块破布,细细观摩着,“果然是个美人坯子,瞧这细皮嫩肉的,搞不好还是个处……”

容羽奋力挣扎着,可是他多天未曾吃过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挣得开,更别说这老鸨身边还围着几个身材更加高大威猛的壮汉。

女子哈哈一笑,拿着折迭起来的软鞭拍了拍他的脸,问旁边的男子道,“你说,能买几个钱?”

男子就势踢了踢他,笑的也是爽朗,“哈哈哈哈哈哈,若真是个小处,怎么也能赚到两千两银子!要是能伺候再高一些的权贵……”男子露出一口黄牙来,满脸都是挣大了的兴奋,“估计能买到上万吧?!”

容羽从没有一刻感到这样屈辱过。

周围的行人很少,可就算是看见这些,也冷漠的继续走过,他突然就明白过来,又岂止是那些高官们心是脏的呢?

整整二十年,他学了诗词歌赋,学了琴棋书画,学了礼仪学了论语,可是没学过如何看透人心。他恍然大悟,原来之前的二十年,竟然都白活了。

“走吧!把他拎回去,好好教些东西,”女人笑的丑陋极了,连眼光也是猥琐极了的,“免得到时候冲撞了贵人……啧啧啧,这长相,不如回去先伺候伺候我……”

“放手!”容羽愤怒的挣开衣袖,可是紧接着一鞭子就毫不留情的抽在了他后背上,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可是那些痛苦却丝毫没有结束。

“小兔崽子,到这时候还想跑?!”女人恶狠狠的又抽了一鞭子过去,“长成这么个样子天生就是要伺候主子的,把你买到权贵家里你还能吃上口热饭,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老实就给我打!避开脸使劲的打!”女人一声令下他身上立刻就挨了几棍子,疼痛把他逼的清醒了许多,但他已经无处可逃了。

容羽从不想死,是因为想要报仇,可是那一瞬间,他忽然就觉得,或许死了才是一种解脱。如果他的命运便是生来注定悲惨,那又何必苦苦挣扎呢?

“哟?”一个清亮的声音慢悠悠的传了过来,“素来都说扬州城富饶和谐,怎么,这逼良为娼的戏码是刻意要给朕欣赏的?”

女孩的声音利落清脆,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就那么传进了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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