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断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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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云跟在柳斯年后面,边走边用眼睛瞄着戏台。

从前她是极喜爱看戏的,沈啸仙在世的时候,也总会带她去看当红花旦的演出,也是戏场的座上客。

那台上的悲欢离合总能赚出她的眼泪,她又是个聪明强记的人,同一出戏至多看三遍,能一字不差地背出台词,甚至是哼出唱段。看完戏的第二天,这沈啸仙但凡忘了什么,就会向她打听剧情,她就详详细细、绘声绘色说着。

沈啸仙便常常对家人说,可惜了她是个女儿,若是个儿子,凭这种聪明好学的劲儿,什么家业不能够挣下来?

茹云看见戏台上面新添了一块横幅,白色的底子,用黑色油彩涂写着四个字——“无非是戏”。这本是说戏台上的事情真真假假,叫人莫要当真。可是转念想来,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心底就多少又有些唏嘘了起来。

茹云想着,就觑起眼来看周遭的情形,却见座中站起一个男人。看着不过三十出头,身材高挺,皮肤白皙。又是浓眉薄唇,留着很时髦的八字胡须。眼梢略有点下垂,正好把一脸的聪明气收敛到恰到好处。

他穿着一身玄色团花缎的长袍马褂,挽起的袖口露一角雪白绸绢。细长的手指上套一枚碧绿如滴的翡翠扳指,浑身上下儒雅中透出富贵,富贵中又不失沉静庄重。

曾包石忙着给柳斯年做介绍:“这是处州稠庄的少东家,吕平柏,吕先生。如今寓居于租界里头,平日里也最是酷爱看戏。”

吕平柏伸出手来,松松握住柳斯年的手,笑道:“鄙姓吕,吕平柏。初到上海,久闻柳先生大名,还未及登门拜访,失敬失敬,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如今上海城内早就一片狼藉,但凡有那逃难的资本,谁都不愿意留在上海城内。这个吕平柏,不是上海本地人,却在这个时候住在租界里头,实在不得不叫柳斯年多了一个心眼。

如今虽说是上海沦陷,可是城内的暗杀却是常有的事情,人们纷纷猜测这些人的身份。柳斯年心下却是十分清楚,陶家军早就四分五裂了,如今还能有组织地在这里暗杀伪军和日本人的,也便只有地下组织的那些人了。

因而,柳斯年不由得对吕平柏多打量了几分,这个人的背景,恐怕还得好好查一查才行。

柳斯年笑着:“幸会,幸会。”

吕平柏的眼睛这时候忽地一转,看见了娴静立在柳斯年身后的茹云,不由地微微愣住。他依稀觉得这面容好似幻化成江南早春的景致,犹如柳枝飘拂,杏花带雨,总有那么一丝韵味在里间了。

柳斯年见吕平柏眼睛望着茹云,不过平声道:“这是我的未婚妻,沈茹云,沈小姐。

吕平柏仿佛出于习惯,伸出手来要跟茹云握手,可是手伸到一半忽觉不妥,又缩了回去,改为礼貌地点一点头。

茹云也就回鞠一躬,也算得不失礼数。

恰在此时,锣鼓声忽然急促起来,台上要把戏的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纷纷下场,正戏似乎快要开演了。管事的来催曾包石和薇如上台,因为他们在开演前,还需要上台讲几句场面话。

待得这驿馆的场面话讲好了,那已经是过了一个时辰。这会在一片竹板声中,台上的女旦袖飘飘,衣袂翩翩,袅袅婷婷地踏着碎步上了场。自不用说,这应该便是唐娇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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